徐正则放下臂膀,换另一只手,搀扶岑元柏下车。
日?薄西?山,茫茫暮色笼着一座纱幔飘拂的水榭,岑元柏走?入里面?,便已嗅得熟悉的龙井香,心神一时熨帖,瞥见岑雪后,倏而?意会什?么,心里一声冷笑。
“爹爹,师兄。”
“岑伯父。”
两厢见面?后,岑雪、危怀风率先行礼,岑元柏端详着圆桌后的青年,一袭戎装,自是英姿不凡,肤色黑亮,与少年时一般无二,个头却是猛窜了不少,与岑雪站在?一起,都已高她一个多头。
等等,他唤什?么?岑伯父?岑元柏心里又哂一声,再看岑雪,那眼神越发复杂,威严道:“你师兄有事?找你,先与他上车。”
岑雪没走?,道:“我也有话要与爹爹说。”
“你与我有什?么话,回家?说便是。”
岑元柏不容置喙。
岑雪看一眼身?旁人,岑元柏皱眉,语气更?莫测:“怎么,你今日?走?,还要看他脸色?”
“不敢。”
危怀风先接话,模样?是笑着的,“日?前掳走?令爱,实乃形势所迫,今日?特来赔罪,若有冒犯,但请伯父责罚。”
岑元柏瞄一眼他,仅一眼,立刻从其眉眼里看出旧人的痕迹。危廷那厮是个冷面?人,眼前这青年生着他的眉眼,却是一脸笑样?,不是谄媚,而?是那种?天生的明亮与自信,以及最容易蛊惑少女的一点漫浪,兼以这一身?英气,若非是危家?人,必可担一声“出类拔萃”,可偏偏是,于是岑元柏心里再次一哂,有意不吭声。
岑雪看岑元柏这般,更?不能走?,然而?危怀风在?她掌侧偷偷一捏,示意她先顺着岑元柏的意思,离开水榭。
岑雪蹙眉:“我……”
“正则!”
岑元柏看不下去,高声吩咐,“带你师妹上车!”
“是。”
徐正则走?过来。
岑雪戒备,耳后忽落下危怀风的低声承诺:“先上车,我会办妥的。”
接着,手心被他拱开,一物塞进来,岑雪捏住,感觉像是一张纸条。
“乖。”
危怀风借着转头的动作,低声哄道。
岑雪胸脯起伏,握紧纸条,想想岑元柏的脾气,蛮横较劲下去或许适得其反,心一狠后,先跟徐正则离开。
危怀风有意不多看她,往外打了个响指,金鳞一招手,候在?外面?的扈从鱼贯而?入,送上珍馐美馔。
“听闻伯父不爱饮酒,便准备了一些茶果小?菜,不知是否合口味,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伯父海涵。”
岑元柏往桌上看,葵花斩肉、金钱虾饼、羊皮花丝、金乳酥、浆面?条……全是他平日?里爱吃的菜肴,茶则是那一壶早便抚慰了他心神的龙井,便是他自己?,估计也布不出这样?一桌合心贴意的菜。看来,某个臭丫头这回胳膊肘往外拐得不轻,眼前这一脸春风的男人,八成是把她迷得五迷三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