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兴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庆王那厮阴险狡诈,能和?你我要跟的人相提并论吗?!”
林况用折扇拦了樊云兴一下,看着危怀风,温声道:“可是岑姑娘的主意?”
危怀风嘴唇动了动,耐心道:“今日情况危急,与我原先?所想并不一样,若非她愿意借庆王的头衔一用,赵叔等人未必会随我攻入兆丰县。”
林况了然,微笑道:“罢了,动静屈伸,唯变所适,既然情况有变,自?然不能墨守成规。再说?,如?今能够压制住崔越之,让他不敢贸然发兵过来?的,的确只有庆王。反正这名号用一用并不吃亏,那就先?用着吧。”
最后一句,明显是对着樊云兴讲。樊云兴憋着口气,先?后瞪这二人一眼后,转身走了。
“二叔是吞了火药下来?的吗?”
危怀风闷声。
林况便?打开折扇扇风,就近入座:“他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先?咱们策划了那么久,谁能想到是这样一个开头?再说?庆王那边……”他欲言又止,讳莫如?深地笑一笑,较之平日,笑得显然有些勉强,“总之,‘诛杀伪君,匡扶庆王’的名号可以先?用一用,但到必要的时候,必须要与‘庆王’割袍。”
危怀风不语,目光藏匿在烛影里?,良久才道:“三叔还记得先?皇赐来?的那把刀吗?”
林况微怔,道:“鸳鸯刀?”
危怀风点头:“今日岑雪说?,庆王一直在找那把刀。刀里?究竟有什?么?”
林况想起当年先?皇赐给危、岑两家的那一对宝刀,着实没什?么头绪,道:“那把刀你揣在身上揣了那么多年,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得知??另一把不就是在岑姑娘身上吗?刀里?若有什?么内情,想必是一边一半的。怎么,她没告诉你?”
危怀风支着头,耷着眼,神色并不爽快。
林况心领神会,促狭一笑:“话说?回?来?,要是真有这么一回?事,那岑姑娘的另一半私心,恐怕并不是不想嫁入庆王府,而是来?拿你的鸳鸯刀吧?”
危怀风眼底神色更晦暗,思忖少顷后,终是一声不吭,起身走了。
※
戌时,岑雪沐浴完,披散着一头柔顺黑亮的秀发,亵衣外罩着件丁香色对襟褙子?,螓首低垂,坐在镜台前?擦药。
听见门开的声音,岑雪抬头,见是危怀风回?来?,想起今夜二人要同室而眠,有些局促地移开眼,专心擦药。
危怀风走过来?,拿走伤药,要帮她擦。岑雪有些犹豫地道:“我可以自?己擦的。”
“投桃报李。”
危怀风不多说?什?么,坐下来?后,托起她手背,用手指蘸了药膏一点点擦在她掌肉上。
岑雪忍着疼痛,偷偷看向危怀风,烛光昏黄,虚虚地笼在他脸庞上,浓密的睫毛微垂着,不时扇两下,鼻梁两侧的薄影跟着颤动。
岑雪想起昨天?夜里?为他擦拭血污的情形,又想起上次在松涛院厢房里?帮他给脖颈上的伤口换药的事,耳根莫名热起来?,心虚地垂下眼。
正走神,耳畔传来?危怀风有些沉闷的声音:“你碰水了?”
岑雪看向掌心那处有点肿胀的伤口,低低“啊”一声:“刚刚沐浴,不小心碰到了。”
危怀风掀眼看来?一眼,那眼神像是有些责备,又像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