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人?是严峪。以假乱真的计谋防的就是王玠有闪失,结果危怀风防了头,没防尾。真要计较起来,王玠今日负伤算是危怀风的责任。但是大殿里的情况何其凶险,若是不?用这一计,王玠八成命归西天。
“多谢了,替我挡这一劫。”
王玠自然不?会?介怀,见危怀风神情凝重,微笑打趣。
危怀风头一回?笑不?出来:“彼此。”
“莫要顶着我的脸做这表情,本来不?黑的,脸一垮,黑一半了。”
王玠接着揶揄。
危怀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偏开脸,见镂空槅扇那头人?影晃动,又有人?阔步走来,一袭劲飒戎装,银冠束发,脸戴蝶翅面具,乃是木莎。
今日攻城,木莎负责拿下外城,本来不?该在这儿,想是从哪里获悉了什么,进来时?,步履匆匆,眼往危怀风一看,眸底便有愠意。
“殿下。”
走至榻前,木莎径自向?王玠行礼,压根不?被易容术所骗。
“危夫人?,有劳了。”
王玠莫名也有两分心虚。
“犬子顽劣,令殿下受惊了,我这便将人?领回?去?,悉心管教。”
木莎话声平直,行完礼,也不?管王玠如何,眼风往旁侧的危怀风一扫,“出来。”
危怀风心头更梗,瞄一眼王玠,王玠示意他听话。
走出偏殿,外面凛风扑卷,裹挟着几片枯叶簌簌翻飞,四处皆是危、严两家的大军,整座皇城已然尽在手里。奉天殿外,血泊刺目,尸首狼藉,残存着宫变后的痕迹。
“谁出的馊主?意?”
木莎道。
“我。”
“不?要命了?”
木莎走在前方,无外人?在场,她眼神越发犀利。危怀风知道她必然会?生气,所以事先一直瞒着。“崔越之的儿子藏在朝臣里行刺,殿下不?也替我挡了一劫?”
“若外面那人?真是你,崔家的狗儿子能碰着你几根毛?”
“若外面那人?是我,里面的人?便是殿下。梁王杀心叵测,殿下一介文士,根本无从应付。”
“那又如何?群雄逐鹿,能者居之。他不?过是仗着皇嗣的身份,若论本领,能与你相提并?论?要是真的命丧奉天殿,那也是天意难违。现成的皇位摆在眼皮前,你拿下来便是。”
“天下已定,请母亲慎言!”
危怀风变了脸。
木莎憋着一口气,眼圈涨红,她也说不?清那股气闷是什么,若说是为权力,她身为夜郎王女,本是天潢贵胄,后来不?也一样为儿女私情背井离乡,狠心抛下一切?待再杀回?来夺位,也是为报私仇。论权势,她心里并?不?看重,否则,也不?会?因为放心不?下危怀风提前让位给仰曼莎。那是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她今日这样气愤?
“梁王是我亲手杀的。”
危怀风披在肩膀上的狐裘临风飘飞,他放缓语气,“爹的仇,我们报完了。”
木莎心里猛震一下,本该狂喜,可?回?头间,看见极陌生的一张脸——白?净的脸孔,儒雅的装束,些许压抑多年的残酷画面纷至沓来——严酷的冬夜,残破的身躯,陌生的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