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整片天地陷入一阵寂静,唯有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来,带来一点光亮。一座坟茔旁,赵大和吴广手持火把,火光驱散周围的黑暗,墓碑上的字也显露出来。吴广将手中的火把靠近,端详许久,陷入沉思。一旁,赵大忍不住的催促道,“这墓碑上写的什么?可是那李大茶商小儿子的坟?”吴广老脸一红,“我乃土匪头子,不识字,你来看看。”赵大:“……”“不识字你看那么认真干嘛?”说着,赵大走上前,端详了一眼。“没错了,这便是那李大茶商的小儿子之墓,开挖吧。”荒郊野外,一阵阴风刮来,仿佛要渗入骨子之中,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吴广看向四周,不禁打了个寒颤。“真挖啊?”赵大一愣,随后训斥道,“不是,堂堂土匪头子,战场之上,一锤子打爆大楚将军的男人,连掘坟都怕?”“谁怕了?”“老子以前天天拿头盖骨做酒杯!”吴广闻言,拿着铁锹,狠狠往手上淬了一口,直接开挖。赵大嘴角一抽,也开始了挖坟。伴随着两人费力的挖掘,很快,一座通体漆黑的棺木露了出来。赵大盯着眼前的黑色棺木,面带冷冽,“我倒要看看,这育婴堂到底有何肮脏!”说着,赵大直接上前,撬动棺木。伴随着棺木打开,一股难闻的尸臭瞬间袭来。火把靠近,照亮棺木内的一切,只见两具已经严重腐烂的尸体,映入眼帘。赵大小心跨入棺木,忍着恶臭仔细端详了起来。吴广震惊了,“赵兄,你不怕?”赵大看了一眼吴广,随后沉声道,“以前是怕的,但自从跟了大公子,见到了人心的可怕,便也不怕了。”说完,赵大拿起咽喉部分的尸骨。他深吸一口气道,“浑身无其他致命伤,喉部骨骼有骨折的现象,死前双腿呈弯曲,手臂处有骨折。”“初步判断,是被活活扼死!”赵大面带凝重,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句,“大公子说的,是对的。”吴广脸色也变了。显然他也想到了高阳的话,他骂骂咧咧的道,“这柳大山,真是畜生不如!”赵大深吸一口气道,“现在证据太少,我们再前往三十里外的黄安县,那里有一粮商与柳大山关系不匪,三个月前,他的小儿子不幸溺亡,也配了冥婚。”说完,赵大从棺木内走了出来,便要迈开步子。但吴广却没动,相反盯着赵大道,“三十里外太远了,并且很难有确凿的证据,但我有一计,可令此事水落石出。”赵大愣了愣,“何计?”吴广看了看手中的大刀,狞笑道,“强闯李府,将刀架在那李大茶商的脖子上,逼问真相。”“嗯?”赵大眼睛骤然一瞪。“这不好吧?”“这若是传出去,恐会给大人添麻烦。”吴广摇了摇头,有些不满的道:“我吴广好歹也跟了大人一段时日,像是那种没脑子的土匪头子吗?”“我等可顶着这被配冥婚的孩子父母行事,诈他一诈,事情若水落石出,那我二人便是大人之手下,为了破案,才出此下策,但若没问出来,那便是这被配冥婚孩子的父母。”赵大听完,不由得轻嘶一声冷气:“你好变态。”“我好喜欢。”当夜。吴广和赵大翻过了李家的院墙,拳打李家护卫,一路杀到了李大茶商的屋子,将一把大刀架在了李大茶商的脖子上……“……”郡守府。纵是深夜。高阳却并未睡,他坐在院子内,看着天空中的繁星,手指若有若无的在桌上敲击着。陈胜匆匆上前,朝着高阳说道,“大人,孟郡守换了一身衣服,连夜去了育婴堂,至今未出……”高阳目光冰冷,但却毫不意外。“并且根据草民的打听,这十年来,有诸多流民状告这柳大山,但皆以失败告终,并且有几个激动的流民,还被一顿大刑伺候,丢出了府衙外,据传是活活打死了,尸体丢入了乱葬岗。”陈胜低声道,眼底透着一股寒意。高阳闻言,缓缓出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孟子义私底下的面目,倒真令本官意想不到啊。”“这也难怪,育婴堂屹立数十年而不倒,原来这两人有着勾结!”一旁,绿萝浑身一颤。她没想到在高阳面前谦卑,满脸畏惧的孟子义,暗地里却有这样一副面孔。那可是一地郡守啊!她的内心,遭受了巨大的冲击!陈胜看向高阳,出声道,“大人,还要盯着孟郡守吗?”高阳摇摇头。“不必。”“本官如果没猜错的话,最多明天一早,这柳大山便会主动来找本官。”这一句话落下。绿萝和陈胜当即有些吃惊。尤其是绿萝,她满目担忧的道,“大公子,柳大山来主动找您,这是为何啊?”“他们该不会是想鱼死网破,对大人不利吧,可现在上官大人出了城,还没归来,这如何是好?”陈胜也面色肃然,有些担忧。高阳听到绿萝这话,不禁笑了。他看向绿萝道:“绿萝,你知道本官若是死在了这睢阳城,后果会如何?”绿萝一愣,没有开口。高阳淡淡的道:“纵然抛开本官的身份,就光是钦差大人这一层身份,本官若死在了调查之路上,整个睢阳郡,都将迎来清洗。”“育婴堂更会被一查到底,并且想查这件事,并不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更莫说现在睢阳城内,还有其他各地的大军,柳大山想要鱼死网破?纵然鱼全死了,网也不可能破。”高阳声音带着一股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