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了谢,慢慢地喝了几小口,常温的水对他来说是最温和的,热了不行,冷了也不行。
侧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缓了缓,等脑袋不那么昏沉了,他偏过头看向身边靠在车上的人,问道:“我这样的人很麻烦,是吧,对谁来说都是负担。”
梁焕云低头看过去,季央神情平静,带着点自嘲。
但他还看出了一些不明显的委屈和难过。
他顿了下,接茬道:“是挺麻烦的,柔柔弱弱的自然讲究得多,这儿要注意那儿也要注意,一个没照顾到说不定就病了,多操心啊。”
季央握紧了水瓶,他就知道。
就算长了副出挑的样貌又能怎么样,病歪歪的不还是惹人讨厌,只会给身边人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凭什么分心处处照看他。
他眨了眨眼,把不该有的情绪全都眨了回去,开口的声音甚至有些无所谓的笑意,“那梁总后悔了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遭的声音好像瞬间被掠夺殆尽了一样。
他有点后悔问出这句话了,不是自讨没趣么,他指望人家回答什么,后悔了要结束协议吗?
他刚要开口给自己找补下,却猝不及防收到了梁焕云的回应,对方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本来还挺整齐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直接给他揉懵掉了。
怎、怎么啦?
梁焕云松开手,转身朝向季央,一下一下给对方整理着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嗓音轻快,“后悔什么,那晚上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身体不怎么样,娇气些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我对你更感兴趣,所以麻烦什么的就都不是问题,无伤大雅,我乐意。”
季央怔怔地看着梁焕云,有些哑然。
半晌,他弯起眼睛,道:“季博平眼光不行,能挑中你是撞了大运气。”
整理好后梁焕云收回手,“误打误撞吧,不都说我喜欢乖的吗,他又觉得你没棱角没脾气,乖得很。”
季央点点头,站起身,看着梁焕云把那罐果汁放回去又关上门,心情好起来,阴差阳错让他遇上了对方,这么好的金主,大概是上天在怜惜他吧,在人生最后几年给了他这么一点……
堪称慰藉的温度。
梁焕云没那么多规矩,两人就边吃边聊了,自然免不了说到公司。
他对晚餐没什么兴趣,但公司他很有得说,“两年时间,加紧点儿,够做出些名堂来了,我以前就想做,一直没合适的机会,现在正好。”
梁焕云听季央说着两年内的安排和两年后的长期规划,对方信心满满的,温温的一双桃花眼,此刻湛亮得好像要蹦出些闪闪的钻石来,整个人格外有神采,冲淡了那丝倦容。
灯光漫漫洒落,眼前人似乎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