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润宜走神片刻,听见原惟在问自己。
“我生气什么?你跟男人在楼下聊天?”
傅润宜又很老实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大概过了几秒,她低低地补充一句,“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想你生气,所以我抓紧回来了。”
原惟的眸光有一瞬停顿,在他情绪偏少的脸上并不那么突兀,他从傅润宜手上接过空杯子,问她:“还要不要喝水?”
傅润宜愣住。
原惟将杯子放回桌面,猜测道:“喝冰箱里的饮料?”
傅润宜眨了一下眼睛,迟钝地点了点头,就见原惟熟稔地朝冰箱位置走去,打开冰箱门,停了一眼扫视内部,因为与两天前相比,傅润宜的冰箱充实了很多,他拿出饮料,用另一只手关门,走回傅润宜面前时,瓶盖已经在他手中拧开,朝傅润宜递来。
前后大概半分钟,这个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开冰箱拿饮料的片段,因场景与人物不适配的关系,在傅润宜看来,显得有些魔幻。
傅润宜花了一点时间接受原惟如此居家又如此自然的行为出现在她的小屋子里。
然后她接过饮料,两手捏着瓶身,送到嘴边喝。
“看来你刚刚在楼下说了不少话。”
原惟可能是通过她的饮水量来判断的,傅润宜睁圆眼睛解释道:“……因为不好意思麻烦许医生。”
“所以你一直在说谢谢?”
原惟是随口调侃,却不想傅润宜握着乌龙茶,很认真地就此苦恼起来。
“如果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需要感谢的时候就说‘谢谢’,需要很感谢的时候就说‘谢谢谢谢谢谢’,简洁明了,不用总说一些并无意义的寒暄,反反复复做一些没有必要的客气拉扯。”
她说得真情实感,原惟本来在她连说六个谢字的时候,嘴角扬起一些,随后笑容减退,却不知道说什么。
长不大的小孩子才会有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烦恼。
成年人的本能是了解规则,顺应规则,从规则的漏洞中寻机获益,等筹码累积到桌上反对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新规则自然就会应运而生。
因母亲过分溺爱,原惟很小就被丢去国外读书,上初中母亲来国外陪读才结束寄宿制,但那时少年的性格基本已经定型。
他所受到的教育里,只有弱者才会反抗,强者从来都是一早埋伏伺机而动的。
傅润宜见他久不说话。
“对不起,我知道我在说一些废话。”
原惟不置可否,也没有安慰人的鸡汤,朝墙上小巧的圆钟扫去一眼,“是不是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傅润宜说:“好像是。”
原惟问:“你家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厅推荐吗?”
傅润宜摇摇头说:“没有。”
开车来时,原惟看到了不少小馆子,“那你平时在附近吃什么?”
傅润宜说:“不好吃的我也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