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润宜想起来原惟问她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她迟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她的确在找他。
原惟瞥开眼,为毫无修饰的诚实笑了一下,然后又垂下视线看着估计才到他下巴位置的傅润宜,“跟着我干什么?”
傅润宜的换气频率过快,好似撑着勇气站在原惟面前,问他:“你,你是不是认识我了?”
原惟又浅浅笑了一下,很快收了笑,没什么表情地将脸低下一些。
迫近感让傅润宜后颈发僵,呼吸也顿停了一秒。
“认识你了,傅润宜。”
“不是……”她知道刚刚在沙发那儿大家都相互介绍过,她说的认识,并不是知道名字,却表达得费力,“不是刚刚认识,是……是以前,以前的傅润宜……”
“以前的你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过了正常问答的停顿时间,傅润宜才不确定地说:“可能有吧。”
原惟对捉弄人也不感兴趣。
但不知道为什么,傅润宜身上有股既迟钝又坦诚的诱惑力,像窝在笼子角落一动不动的兔子,缩着四肢,毛绒绒,哪怕只是路过也会情不自禁去戳兔子蹦跶两下。
他忍不住逗她,用平淡的口吻说:“以前喜欢看《歇后语大全》的是吧?”
说实话,当时原惟也很惊讶,她居然会记得这样一件无关紧要、连看客听了都要抱怨无趣的事。
更巧的是,他也记得那本小学生的课外阅读书籍。
如傅润宜所说,那时的原惟从国外回来不久,还更习惯讲英文,在他自己家,原夫人还会温柔提醒他,但是他爷爷是非常见不得人忘本的,觉得他从小在国外读书,很多传统的好东西全不知晓,还带回一堆洋人的臭毛病。
那本《歇后语大全》其实类似于惩罚。
当时的原惟缺乏对中文意象和成语词组之间的联想,有一些看起来的确很吃力。
傅润宜听他点破过往,果然,她的预感没错,那句“应该的”不是什么完美演示。
“那天在酒店,我没想起来你是我妈以前的学生,不好意思啊。”
原惟跟她解释。
“没关系。”
傅润宜说。
“刚刚是我害你被罚酒的。”
所以他说应该的,替她喝了,傅润宜明白原惟想表达的意思,但她还是感谢他:“谢谢你帮我。”
勉强称作旧识的关系里实在也无多少旧可叙,原惟手里的手机屏幕又亮了,傅润宜无心看到,是一个她有印象的名字——曾凯,原惟跟她示意手机,他要去接电话,临走前叮嘱了她一句。
“你待会儿尽量不要再喝酒了。”
傅润宜答应了,她说“哦”,乖乖地点了点头。
所以等原惟接完电话,回到沙发位置,跟又加入酒局游戏的傅润宜四目相对,一时有些尴尬气氛只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傅润宜咬住下唇,忍不住要先跟原惟解释:“明成杰没回来,有几个人去跳舞了,他们说人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