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婉娘的目光却久久地凝望着村口那棵老槐树,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涩与惶恐。
可独自迈步进村的她,双脚似有千斤重般。
一年了,这三百多个日夜,每分每秒她都无比怀念这个地方,可此时,真的回来了,她却满心都是羞愧,生怕对上村里人的目光。
可有时候,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哟,这不是婉娘嘛,回来了啊?”
村头的张大婶扯着嗓子喊她。让婉娘想装听不到都不行。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受委屈了。唉,给有钱人家小姐当丫鬟虽然月钱多,但难免会受气。你快回家吧,你爹娘肯定想你了。”
婉娘一怔,脸上挤出个茫然又勉强的笑,含糊应了一声,便快步朝家的方向走。
家里那扇破旧的柴门半掩着,婉娘的心跳如雷。
还没等她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爹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刹那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然后婉娘就看到她爹一瘸一拐地转身就跑,她担心她爹摔跤,急忙紧随其后追赶上去。
刚进到屋里,就看到了慌乱从炕上下来的她娘。
她娘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却已是两鬓斑白,那深陷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往昔挺直的脊背也佝偻了下去,顿时让她心里一阵阵的揪痛。
“爹,娘……”
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声音破碎。
她娘猛地回过神,率先冲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泣不成声地说道。
“你可算回来了,你可把爹娘急死了!”
她爹在一旁红着眼眶,抬手抹了一把泪,嘴唇抖动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家三口相拥痛哭,哭声里饱含着劫后重逢的悲喜交加。
待情绪平复以后,婉娘环视一圈,屋内陈设如旧,只是多了几分冷清与破败。可这样的环境,却让她觉得比庆王府好上一百倍。
“爹,娘,你们过得还好吗?”
“好,军子一直在照顾我们两个老家伙,挑水砍柴、耕地播种这些活,都是军子帮忙干的。你爹的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不行,也是他找的偏方帮着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