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人生下嫡子,她却分外不喜,千方百计要扶持国君的兄弟,几次明言要越侯立钟离君为世子。
见越侯不愿点头,三番五次推脱,她竟拿捏正夫人家族,并联合部分氏族强逼楚煜离国,自请前往上京为质。
因为这件事,越侯首次和国太夫人翻脸,母子俩近乎决裂。
还是楚煜在离国前劝说父亲,才使得事情平息,影响局限在宫廷之内,没有在国内引发动荡。
楚煜离国这些年,国太夫人有所收敛,有意维系母子亲情。
可惜伪装终有戳破的一日。
她本就不喜楚煜,又被钟离君挑唆,干脆拒绝出席宴会,打定主意给楚煜一个下马威。
“母亲,您决意如此?”
越侯面沉似水,猛地放下杯盏。盏中茶汤洒出,溅湿了他的手指。
此举出乎国太夫人预料。
她先是一怔,旋即怒形于色,挥袖扫开面前银盏,硬声道:“我不去,君侯还想押我去不成?”
越侯定定地看她一眼,忽地站起身,双拳紧握脸颊紧绷。他在压抑自己的脾气。不满逐年累积,终有爆发的一日。
“母亲身体不适,那便安心调养。宫中事交给袁姬,您也免去操劳。”
你说什么?!
国太夫人愕然失色,越侯不欲多言,唤起楚煜转身离开。
楚煜顺势站起身,恭谨向国太夫人行礼。对上国太夫人冒火的双眼,他展颜一笑,温和道:“大母,请保重身体。
父子俩前后离殿,越侯隔着殿门下令侍人:“国太夫人需休养,不许任何人打扰。”
诺。
侍人躬身垂首,脸色发白,汗不敢出。
直至脚步声远去,国太夫人才回过神来。她快步行至门前,抓下额头上的绢布,手指越侯和楚煜离去的方向,怒叱道:楚江,你这个逆子!
殿外侍人惶恐不安,殿内婢女也不敢多言。阉奴一改平日里的谄媚,状如惊弓之鸟,只恨不能藏进阴影之中。
君上是越国之主,更是宫廷主宰。
国太夫人确有权威,但这份权威如无根之萍,随时能被收回。正如今日,只要越侯一句话,她甚至走不出南殿,外人也休想进来。
先君宠爱她半生,看似爱如珍宝,实则将她养成了笼中鸟。这份宠爱有几分真,唯有跳出藩篱才能看清。
越侯和楚煜走向大殿,侍人随行在后。惧怕国君的怒火,侍人谨小慎微,脚步声都轻不可闻。“阿煜,你可怪我?”
父君何出此言?越侯停下脚步,驻足宫道之上。
身后的南殿被夜色笼罩,披上一层朦胧暗影。前方是正殿闪耀的灯火,即将开启一场盛宴。
“当年你可以不去上京。”越侯站在两条宫道的交叉点,脚下盘踞青石雕刻兽纹,在月光下愈喜狰狞,仿佛活过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