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许放颔首道,“丰、皋曾为戎占,惠公开疆驱逐戎人,将二城纳入晋地。惠公薨后,郑国趁丧期抢夺城池,其战不义,国人皆愤慨。孝公继位后,发兵夺回两城,入郑百里,割当岁粟麦,掠羊马逾千,奴隶数百。
许放学识渊博,不亚于一本史书。提起晋郑两国的战事,可谓信手拈来。
“此后近百年,两国频繁发兵,互有胜负。至烈公继位,伐邻国犬戎连战连捷,丰、皋再未易主。
晋烈公,林珩的大父,在位
时武功盖世,氏族咸服。烈公薨,今上登位,承余荫发兵,伐郑、蔡大胜,逐犬戎百里,边境数年安稳。
许放实事求是,虽不喜晋侯,却不讳言他早年的战功。
追溯二十年,晋侯甚是有为,守成绰绰有余。没人能够想到,不过二十年时间,他的变化如此之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听着许放的讲述,林珩观览舆图,总觉得丰、皋两地的位置有些熟悉。
他半垂眼帘,手指敲击桌面,脑海中的记忆如走马观花,突然定格在某一瞬间。敲击声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
石涅。
梦境中,丰、皋两地有矿,以石涅为最。此物能燃,燃烧时温度极烈,用途甚广。
放翁,郑伯困父君,对我言出诋毁,分明是欺我年少,以为肃州动荡人心不齐,以为有机可趁。我不能任他轻视。
公子,冬日不宜战。许放皱眉道。
“我知。”林珩颔首,目光落在图上,认真勾勒边境城池。越看越觉得地狭,理应再扩百里。
天子压下请封奏疏,事已传出上京。诸侯定然各有思量。郑伯率先发难,余者必接踵而至。当此时,退让隐忍皆不可取,当予以迎头痛击,方能惩前毖后,杀一儆百。
郑侯主动做出头的椽子,林珩便要以他试刀。
“冬日不宜战,于晋如此,郑亦然。郑侯料定晋不发兵,故肆无忌惮。何妨反其道而行,舍弃战车,以骑兵深入,命就食当地。毁城拔邑,灭郑之胆,壮晋之威。
林珩挥开竹简,将舆图移向正中。火光映入他的瞳孔,火舌飞窜跳跃。他所谋不仅是边境城池,更是西北方的诸侯国。郑、蔡首当其冲。
“肃州方定,若短期发兵,氏族会否不愿?”许放担忧道。
“恰恰相反。”
林珩单手覆上舆图,五指缓慢收拢,恰似攥住广豪沃土。
“晋以战立国,国人以战功为荣。氏族要稳固官爵,势必要战场立功。智氏、陶氏等如此,鹿氏、赖氏等更为迫切。
“上万国人滞留肃州非长久之计。”
“我意组建新军,此番伐郑,
正好借势而为。”
林珩侃侃而谈,许放肃然静听。直至林珩的话告一段落,他才开口道:“调走国人,临桓城缺失防守。
林珩从案下取出一只木匣,手指点了点盒盖,道:“越有攻城九械,传言是际会神女所获。我亦有机缘,令百工坊打造守城器械,不日可得。运至临桓,半数兵力就能守城。待掠得郑国人口,一切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