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医怀抱一只香炉,身周散落数只陶瓶。肩膀和腰腹染血,呼吸十分微弱,显然命不久矣。听到声音,他艰难睁开双眼。
一抹玄色闯入眼帘,他掀起嘴角,笑容无声。
公子,你来了。
是你所为?林珩半跪下-身,视线和蛊医平齐。
“珍夫人定策,我下毒,庸带死士收尾。”或许是回光返照,蛊医忽然有了精神,一口气道出整件事的经过。
“珍夫人在何处?”林珩继续问道。
随庸离开,带走先君尸身。蛊医松开手,香炉滚落到一旁,他艰难地坐正身体,抬手扶正冠帽,沙哑道,公子,仆早该死,今能为国而死,死得其所。
林珩凝视蛊医,沉声道:“我许你归国,以氏族礼葬。”
“谢公子。”蛊医叩首在地,再也末能起身。气绝时,面色和缓,嘴角犹带着笑。
林珩直起身,转身走出屏风。
不多时,几名黑骑入内,弯腰抬起蛊医的尸体,将他抬出殿外。
岭州城外,随军主簿正在清点郑人的数量,抓紧登记造册。中途遇上一支古怪的队伍,数名彪形大汉拱卫一名老者和昏迷的女子,老人身后有一辆大车,车板上盖着蒙布,依隆起的形状推断很像是一具棺材,且制氏非同一般。
主簿心下生疑,没有莽撞靠近,而是暗中召来军
仆,指了指古怪的一行人,低声道:“速去报甲长。
诺。军仆转身离开。
数息过后,一队甲士快步行来,手持长矛包围四周。
老人不动声色,视线越过主簿落到带队的甲长身上。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向甲长展示上面的印章。
“君识此印?”
甲长一眼认出玄鸟纹。在晋国内,能使用此印的唯有一人。
仆受公子珩调遣。庸压低声音向甲长表明身份,又指了指车上棺椁,棺中乃是先君。甲长顿时一凛,命人看守四周,亲自驾马奔入城内,向林珩禀报此事。他前脚刚刚离开,珍夫人就从昏迷中苏醒。
她睁开双眼,单手撑着车栏坐起身。头仍有些昏沉,四肢酸软无力,随时可能倒下。“夫人。”庸走上前,目光沉静。
庸,是你?珍夫人捏着额角,回忆昨夜经过。
仆奉命护您出城,自该竭尽所能不辱使命。庸没有过多解释,坦言是自己所为。“蛊医在何处?”晕眩渐渐缓和,珍夫人确信这是中药的症状。庸做不到,只能是蛊医。他……
庸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人群外,一骑飞驰而至。林原不断扬鞭,心急如焚。望见车旁的珍夫人,他猛然拉住缰绳,不等战马停稳就翻身落地,大步流星来到近前。
母亲,您平安无事!
虽有林珩保证,但昨夜城内大火,珍夫人迟迟未现身,林原难免心中忐忑。如今母子重逢,他悬起的心终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