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传递方便,也为掩人耳目,信由伪作商人的越人送入城。接到书信后,门客没有返回驿坊,而是直奔晋侯宫,在宫外等候令尹。
绢上的文字并不多,内容却是非同小可。令尹双手展信细读,神情变了几变,眼中闪过惊愕,眉心拧出川字。
“楚公子项连战连捷,杀庶公子两人,囚同母弟,大局将定。齐侯突发疾病,疑为中毒,宠妾下狱,幼子高热痴愚,公子弼摄政。
短短几句话,每个字都是血淋淋,触目惊心。
“吴国遣使,欲同越盟。”“君侯复朝,公子煜将使晋。”
看完最后一行字,令尹缄默不言,盯着手中的绢沉思默想。马车穿过长街,车厢外熙熙攘攘。过百工坊前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车厢内格外寂静,门客跽座垂首,不敢打扰令尹,谨慎地不发一言。
令尹长久陷入静思,目光落在绢上,却又像没有边际。直至马车停住,车外有人回话,才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家主,到了。
令尹合拢手中的绢,发出一声轻叹。推开车门时,他表情黯然,眼底郁色浓重。容貌不曾发生变化,整个人却像是老了十岁。
“莫非天意在晋?”他喃喃自语,可惜无人能够解答。
“家主?”门客不曾看过书信内容,目睹令尹的模样,难免心生担忧。楚乱将平,齐国有变,公子煜将使晋。令尹言简意赅,抛出这番话,头也不回地走出车厢。
门客大吃一惊。
楚乱将平
,齐国有变,公子煜使晋。
他终于明白令尹缘何叹息。
越、晋是同盟不假,但也彼此防范。以目前的局面,越有求于晋,晋国君臣会否借机狮子大开口?
门客越想越是担忧,再顾不得心心念念的机关,一跃跳下马车,疾步向令尹追去。
守门的奴仆对视一眼,一人留在原地,另一人小跑离开,将所见如实上禀。
“果真如此?”
奴不敢妄言。
主事不敢耽搁,亲自写成密报送往宫内。小奴尚未离开,正好将木简揣入怀中。
切记,速。
放心。
小奴点点头,穿过狭窄的巷道,一溜烟不见踪影。
在他身后,主事谨慎环顾左右,确认没有可疑的迹象,方才关闭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