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毕,婢女快速撤下食具,送上清香的茶汤。
夜色已深,滴漏将尽,两人仍无半分困倦,反而精神奕奕,各自重新铺开竹简,就未完的细节进行商讨。
“商路设限,君侯不改主意?”
“不改。”林珩提笔写下一行字,也不打算起身,卷起竹简抛向对面,“
使臣行走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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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被间冒充,甚者趁机作乱,隐患甚大,贻害无穷。”
林珩所言有理有据,绝非无的放矢,更不是为反对而反对。
楚煜沉吟片刻,心知其所言在理。固然有些遗憾,却没有继续坚持,划掉之前写下的内容,重新加上备注。
“开商路,设哨城,度量衡、赋税等最好同用。”在楚煜提笔的间隙,林珩提出自己的要求。
“此事可。”楚煜头也不抬,落笔如飞,完全能一心二用,参透林珩话中用意,“然不能全用晋律。”
“何意?”
“度量衡用晋,赋税之法用越。”写下最后一个字,楚煜从头至尾浏览,确认无误后平摊在桌面,等待墨迹干涸。
“越律?”
“不错。”楚煜抬头直视林珩,瞳孔似浓墨一般,溢出几分妖异,“越有成法,乃庄公时著成,一直沿用至今。有商律十卷,越人莫不遵守,南境多国皆用此律。”
林珩细思楚煜所言,手指敲击桌面,快速衡量利弊。
楚煜没有点到即止,转而列举出晋国的短处,言辞间没有任何避讳,不见留有余地。
“据我所知,在君侯之前,晋未有成法。有刑条却隐秘于民,论罪偏于氏族好恶。至君侯铸刑鼎,晋人始知刑律。”
这番话实事求是,没有夸张和偏颇。
“公子所言确为实情。”林珩的神情未见变化,手指停下动作,示意楚煜继续。
“君侯雅量。”楚煜笑容可掬,赞赏发自内心,犀利言辞却不见收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刑律如此,况商乎?论战,晋有虎狼之师,携灭国之势,纵横西境威服诸国。论商,晋不及越。越商行走天下,与齐商不相伯仲,齐名于诸国。越有商律,多国奉行,齐、楚乃至上京皆有仿效。”
话至此,楚煜拾起桌上的竹简,也不合拢卷起,而是直接捧在双手,起身送至林珩面前。
“商入城有税,市货有规,争执有罚。税赋几何,以物或钱,种种皆有成文。”
行至林珩面前,楚煜隔着桌案落座,推开碍事的笔架,反转竹简,将上面的内容呈送至他的眼前。
这番举动未必失礼,却透出几分急切。
源于本心也好,故作姿态也罢,林珩一眼扫过竹简,很快被上面的内容吸引。
一卷竹简自然无法写满整部商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