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夏元吉离开之后,内阁郁新、吏部尚书齐泰又被召入武英殿。
朱允炆要求内阁、吏部整顿州府县,通告各地布政使司,务必在新的俸禄制度推行之前,将各府县胥吏数量规范下来,能减的减了,不能减的留着。
总而言之,不允许超额、超编。
若有府县情况特殊,可上报朝廷,另行批复。
在处理好一系列事务之后,已接近傍晚,朱允炆并没有直接回坤宁宫,而是去了景仁宫。
骆颜儿正端坐书写,听闻动静,抬头看去,见是朱允炆,便连忙收笔,起身施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朱允炆伸手,笑道:“免礼,今日可好些了?”
“谢皇上垂问,臣妾已无大碍。”
骆颜儿含笑回道。
朱允炆微微点头,走至桌案旁,看着宣纸之上的字,念道:“况妇人徳性幽闲,言非所尚,多言多失,不如寡言。故《书》斥牝鸡之晨,《诗》有厉阶之刺,《礼》严出梱之戒。善于自持者,必于此而加愼焉,庶乎其可也。这《内训》之言,你认为如何?”
骆颜儿走至一旁,恭谨地说道:“《内训》之言自是至理。”
“至理?呵呵,当真如此吗?”
朱允炆带着笑意,看着骆颜儿。
骆颜儿不敢直视朱允炆,低头回道:“臣妾若是多言,到时皇上发怒惩罚,这《内训》岂不便是至理?”
朱允炆一愣,顿时笑了起来。
这个骆才人,还真的是有点才华。
“依我看,这些字,还是烧了吧。”
朱允炆拿起纸张,走至火炉旁,丢了进去,回头看着吃惊的骆颜儿,说道:“多言必失,只是因为多言之前没有思考罢了。若你有理、有节、有据,纵千万言,又有何失?”
骆颜儿看着那化作灰烬的纸张,眼眸微微一动,对上了朱允炆清澈而深邃的目光。
柔软的心,似乎被什么触动。
他虽是帝王,似乎却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
没有高高在上的强势,一言以决生死的霸绝,而是有着如春风的儒雅,如梦中期许的雄姿,平易近人,温和以待,似乎每个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