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已经给大小姐收拾妥帖了,”王嬷嬷促狭一笑,“夫人您自个儿瞧瞧,可真是太有趣了。”
“嬷嬷你可别骗我,本夫人若是再晕了,面子往哪儿搁?方才可是答应了兰儿以后给幼安喂药的活儿包在我身上的。”
“夫人,听老奴的您就看一眼吧,老奴保管您看了会乐得合不拢嘴……”
经不住劝,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宁芳犹犹豫豫转过身,透过小翠拉开的半边帷帐,竟看到身着藕粉色寝衣的祁幼安,她愣了下,笑了起来,“兰儿给幼安换的?确实挺有趣的。”
只是目光落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便又开始心疼了。
王嬷嬷倒是没发现,还附和着说道:“是啊,老奴记得这一身寝衣还是一年前您给大小姐做的,大小姐嫌过于粉嫩死活不愿意穿,还说谁穿谁是狗。倒是巧,压箱底的东西还被少夫人翻出来给穿上了。”
宁芳沉伸手摸了摸祁幼安的额头,又拿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心里踏实了些才恢复笑脸,“小兔崽子不是有志气不穿吗?怎么连个‘不’字都不敢说?赶明儿醒了就给娘汪汪两声,不然娘饶不了你。”
王嬷嬷忍俊不禁,“那您可得好好谢谢少夫人……”
……
宋泽兰睡不踏实,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小半个时辰便起了。
她简单洗漱了下,便又回来了,房里宁芳与她娘正轻声细语闲聊着。
见她进来,宁芳忙上前搀扶她,“兰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让你休息吗?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娘吩咐人去做。”
宋泽兰微微摇头,“娘,我过来看看安安,方才睡了一会儿,已经不困了。”
“你一天一夜没合眼,才睡一会儿哪够啊,幼安这里有我们守着,有事自会叫你,你且安心睡吧。”
宁芳瞧着她眉间尚未消减的疲倦一脸不赞同,十分强硬要扶着她回去,宋泽兰微抿唇角,也压不住心底的羞窘,“娘,还是我守着安安吧,您去歇着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宁芳打断了她的话,“你把幼安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已经是咱家的大功臣了。”
“夫人,”宋母从身后跟上来,拦住她,“你就让兰儿照顾幼安吧,幼安重伤昏迷,你不让她照顾她也睡不安稳啊。再者,兰儿是大夫,有她在一旁盯着也好,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
宁芳知道女儿伤的重,也心疼,但也不能不顾及儿媳的眼睛,虽停下了脚步,但依旧没有松开宋泽兰的胳膊,“……应该不要紧吧?让幼安喝药那会儿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倒也正常。”
宋泽兰原是打算瞒着她的,见状也只好坦白,“三日内若是没有发热,安安才算是脱离了危险。”
祁幼安体内的毒虫不是一般的毒虫,而是需要精心培育很多年的一种很邪门的蛊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啃食中蛊者的五脏六腑,在中蛊者死后亦可操纵其躯体,听命于蛊虫的主人。
这种邪术阴狠毒辣有伤天和,一直被列为禁术,这也正是宋泽兰不得不亲自动手的原因,她尚且是第一次尝试,而何军医和王老大夫都没听说过,事关小将军的生死,即便宋泽兰愿意在一旁指挥他们也不敢去冒险。
在蛊虫取出之后,宋泽兰倒是再三确认过她的身体状况,但终归是要她醒了亲口唤着自己媳妇儿才肯安心……
宁芳被说动了。
双方各退一步,在房间里添置了一张床,用屏风隔开,供宋泽兰累了可以随时躺下休息。
在忐忑煎熬之中,三天时间便显得漫长了。
但好在平安度过,祁幼安并没有出现发热症状,呼吸也渐渐平稳有力,宋泽兰虽不似宁芳那般满面笑容遮不住喜色,但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寡言少语,偶尔还会主动与人闲谈几句,眉目温婉气质柔和,任谁都能看出她不再忧心忡忡了。
又过了两日,已经到了宋泽兰口中的期限,祁幼安却依旧沉沉睡着,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宁芳的心又提了起来,掰着指头数了五个数,一夜辗转难眠,天刚亮便与送汤药的丫鬟一起过来看祁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