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过道旁的九方彰华,走向上方花圃,垂落的视线盯在含苞待放的金缕玉上。
“不过,你说得也对——嫁给一个奴隶出身的妖鬼,与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朝夕相对,即便她日后再回到仙都玉京,这些视妖鬼为草芥的世家贵族,也不会再将她当做从前那个阴山琉玉尊着敬着。”
“落魄成这样,的确让人不
忍再踩上一脚。”
钟离灵沼松开了被她掐在指尖的金缕玉,回身看向长阶下容华淡伫的身影。
“那你呢?”
两人周遭笼上一层炁流,将此方空间的声音与外界隔绝。
钟离灵沼的声音低了几分,却好似刀锋锐利,割破他的温和面具。
“你们在背后做的那些勾当,桩桩件件都是将阴山琉玉置于绝境,你一边亲手逼她去死,一边竟还来提醒我莫要落井下石?九方彰华,你怎么想的?”
九方彰华倏然抬眸。
被她刺破的面具底下,有什么晦暗复杂的情绪在裂痕中涌动。
“……万事以家族利益最大,你既能知晓九方星澜的去向,难道你家中长辈没有告诉你这句话吗?”
钟离灵沼定定瞧着他。
没再多言,她撤了周身炁流,临走时瞥了一眼花圃中被九方彰华日夜精心照料的金缕玉。
朝露凝于鲜嫩枝叶,花苞影影绰绰藏在绿意深处。
只待数月,便会尽态极妍的绽放。
但昔日以花比拟的那个人呢?
钟离灵沼扯了扯唇角。
简直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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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玉又被困在了梦魇中。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处山海相连的断崖边,峭壁飞流的瀑布被海上强风掀起,瀑布倒流,水花似乱雾翻涌。
而在山海尽头,苍穹被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有黑红色的岩浆在那道天门后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会倒灌入人间,吞没整个天地。
——这是天门之战。
天裂巨门,邪魔欲再降人间,让人间重回照夜元年前的黑暗。
仙家世族云集崖山,齐心协力,虽然途中遭逢波澜,但最终再度封印天门,制止了一场足矣毁灭人间的灾祸。
而那个差点让这一战一败涂地的波澜,就是阴山泽的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