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
问了一晚上,二爷把人给问死了?
“想什么呢,”二爷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他勾结洋人带的通译,瞒着洋人,骗朝廷和留王等人的钱,那群洋人也不是好东西,竟把坏了的枪炮卖给朝廷,他们开出来的价钱,已经是赚的了,林德祐还要从中再赚一笔,真真是可恶。”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朝廷和留王等人买到的大炮火枪都不好用呢,原来是残次品。
“我不会杀了林德祐,我会把他送到留王和郑大将军那里,他昨晚受了刑,路上难免颠簸,你叫人多准备几床棉被,免得他在路上死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把林德祐直接送到京城去,交给朝廷来审判呢?
这不就是个卖国贼吗?
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又把朝廷坑得这么惨,朝廷若是抓住他,不把他碎尸万段才怪呢。
二爷笑着摇摇头:“你太过天真,哪里懂得这些朝堂里的歪歪绕绕,朝中的京官们,因为这件事丢尽了脸面,圣上还下了令,不许人再提起此事,我若是把林德祐送到京城去,岂不是等于打了他们的脸面么?”
“圣上面上不会动怒,甚至还会赏赐我,可心里指不定如何恨我,那些当初经办此事的大人们,也会明里暗里地给我小鞋穿,我何苦要在朝中树敌呢?还不如将林德祐送给留王和郑大将军。”
“一来,这二人性子都是直来直去的,不会跟我玩这么多心眼子,我若是送了这样的大礼去,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二来,那郑大将军本来就是我们李家的世交,我祖父又与留王有几分香火情,便是我一时有些思虑不周,他们看在我是小辈的份上,也不会与我计较。”
我暗中给二爷竖起了大拇指。
原先还以为二爷是个莽夫呢,谁知道人家其实是粗中有细。
换做他来内宅做主母姨娘,定然是个宅斗高手。
我就不行了,我这种人去朝里当官儿,出场不到半分钟就成炮灰了。
之所以在二爷的内宅中能混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我把一个字贯彻到底。
苟。
苟活也是活啊,总比死了强。
二爷吃过饭,就去安排送林德祐上西天赴死一事,把张世安丢给了我。
可怜的张家六爷,被二爷狠抽了一顿,后背上全是鞭子痕。
丫头给他上药的时候,他起初还咬着牙忍着呢,渐渐地就忍不住了,娘呀娘呀地乱叫一通。
我隔着门窗叫他忍着点儿:“六爷且先忍一忍,这药都是好药,一抹上,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张世安哭得越发惨了:“姐姐只会骗我,从前在张家这么骗我,如今到了千户府上,也还这么骗我!”
我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先前在张家时,二奶奶和张刘氏所出的那几个儿子常常联起手来欺负张世安,尤其是二奶奶。
也不知道是怎的,二奶奶不怎么欺负其他几个弟弟,就爱欺负张世安。
每回叫小厮把张世安揍得鼻青脸肿,过后又遣了我去给张世安送药。
张世安小孩子家耐不住疼,回回上药的时候,都哭得像是杀猪一样,我就常骗他,说上了药就不疼了,还把自己胳膊上的伤痕露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