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神接过,犹豫着想说点什么,傅逢朝却已靠向身后墙壁敛目耷下眼,像是疲倦至极之后的闭目养神。
梁瑾便只将注意力落到手中相机上,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全是傅逢朝进山爬山一路上拍下的画面。
山路陡峭奇险,光是看着便叫人晕眩,傅逢朝不但亲自爬上去了,还拍下了这些照片。
梁瑾只觉心头滋味格外复杂。
继续往后翻,后面还有一段日落的视频影像。
同一场日落,比他傍晚时在海滩边看到的更波澜广阔。
他盯着这段播放中的影像,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略微失神,便没有注意到傅逢朝已经睁开眼,定住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若有所思。
“这些照片和视频,是拍给梁玦看的。”
傅逢朝开口,语速很慢,他或许也确实很累了:“这十年我去过很多地方,拍过很多这样的照片,想着等以后我能见到他的时候,他问起我,可以多一些话题和他聊天。免得时间太久,或许还要几十年,有一天他会忘了我。”
夜沉时分,无人的医院走道里格外安静,傅逢朝的声音就这样不轻不重地叩在了梁瑾心上。
他抬头对上傅逢朝看过来的目光,却做不到像傅逢朝一样坦然。
他亏欠了这个人太多,越是清楚知道,越懦弱不敢面对。
梁瑾将相机还回去,小声道:“那这些你都好好留着吧。”
僵了几秒,傅逢朝才接回,垂下眼摩挲了一下手中相机,片刻后自嘲一笑。
助理买回来的热三明治梁瑾吃了两口,又觉得没什么胃口,重新放下了。
酒店的车已经开到医院门口,助理将傅逢朝扶上车,自己坐去了驾驶座。
梁瑾也只能坐进后座,一路无话。
傅逢朝似乎又冷淡下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并非他的错觉。
到酒店之后他们便各自回房间,梁瑾发消息跟陶泊说了一声。
陶泊连着回复几条——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热心了?好奇怪啊?】
【要是那位傅大少是个女人,我都怀疑你对他有意思了。】
【你不用回我,我自己说,我胡言乱语的,哈。】
梁瑾却体会不到半点玩笑的心情,他走出房间露台,点了支烟,放空片刻。
这里的房间也是独栋别墅,坐落在热带密楚里,四周满是高大棕榈与芭蕉,楚间栈道纵横,藏于密密匝匝的灌木丛中,再往前去,是夜下的海。
一支烟抽完,梁瑾没有丝毫睡意,自露台下去,步入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