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不太高兴,但他也不是为难下面人的性子,见他赔笑,勉强应了一声。
等人退下去了,他走到窗边推开窗,视线扫了扫,正好看到了蒙着脸坐上游船,恰好望过来的云成。
俩人遥遥对望一眼,云成使劲挥挥手,钟宴笙朝他点点头,关上窗户,在窗边放了盏灯。
暖黄的灯光映在窗边格外明显,哪怕一会儿屋里点了灯,这簇暖黄依旧会很显眼。
钟宴笙心口松了松,坐下开始等人。
结果这一等就是许久。
侍从都来过两次了,送了茶水和茶点,孟棋平还没来。
四月份的京城逐渐热了起来,屋中的熏香甜丝丝的,待久了闷得很,画舫还顺着水波轻轻摇晃着,摇得钟宴笙昏昏沉沉的,口中尤其干渴。
他舔了舔发干的唇瓣,望了眼桌上清亮的茶汤和精致的茶点,别开视线,忍着没动。
直到侍从第三次进来送热茶,钟宴笙骤然回神,察觉外边的天色都逐渐暗了,禁不住蹙眉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从恭敬回道:“回小世子,快酉时七刻了。”
钟宴笙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迷惑又不可置信。
居然都等了这么久了?他完全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钟宴笙平时是好脾气,但也不是没脾气,不大高兴地站起身,不知是不是船又晃了一下,他起来时跟着晃了晃,晕乎乎地扶住桌案,不悦道:“劳烦你帮我回一下孟三少,我先走一步,既然不是诚心约见,下次也不必来信了。”
话音刚落,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孟棋平的声音由远及近,越过屏风传来:“我来迟了,该罚该罚。”
拜父母所赐,孟棋平生着张还算俊朗的脸,今日穿了身骚气的宝蓝色锦衣,瞧着颇为人模狗样。
可惜钟宴笙前不久才见过萧弄穿了类似颜色的衣裳,扫了一眼,只觉对比鲜明,惨不忍睹。
哥哥穿得像明珠宝石,璀璨耀眼,孟棋平反倒被衣裳压了一头,灰蒙蒙暗淡极了。
纵然因为哥哥蒙着眼,一直无法看清全容,钟宴笙仍在心里悄咪咪地想,还是哥哥穿蓝色好看。
他觉得孟棋平穿得难看,怜悯地多看了两眼,孟棋平还以为是自己今日格外俊朗潇洒,吸引了钟宴笙,故作风流地摇摇扇子,坐下来笑道:“家中有事耽搁了,不是刻意来迟,宴宴莫气,三哥哥自罚一杯好不好?”
听着他给自己的昵称和自称,钟宴笙心里怪怪的,感觉好像看到了小厨房里,李婶熬的那罐子猪油。
腻乎乎的,他很不喜欢吃。
孟棋平丝毫没察觉自己被嫌弃了,屏退了跟进来的侍从,亲自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钟宴笙面前:“宴宴,来,陪三哥哥喝一杯。”
钟宴笙看了看那杯推到自己面前的酒,又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珠望着他,很平静地道:“我不喝酒的。”
换做是其他人这么不给面子,孟棋平已经拍桌骂人了,但看着钟宴笙泛着红晕的脸颊,他心口酥了下,维持着笑容:“是三哥哥不好,差点忘了宴宴不喝酒。来,那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