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作甚?快放开我!”
她压低声,气恼地嚷道。
“我告诉你,虞城郡主就在近旁!”
承平却如同没有听到,歪着头,睁眼端详了她片刻,随手自草地上揪来一朵开得如星的小野花,凑到她正乱颤的睫毛上,搔了搔,随即笑出了声。
“郡主,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再来寻我,下回,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他盯着身下少女那一张因为羞愤而变得愈发娇艳的面容,突然朝她压下脸,用轻佻的语气说道。
卢文君听了,非但不怒,反而安静了下来,睁大眼,任他用手中野花拨弄自己的脸,慢慢地,一双美眸里映现出薄薄的水光。
冷不防,她抬手,啪一声,抽了一记承平的脸。
承平不防,被打了个结结实实,脸都歪了过去,不禁愣了一下。
“我只恨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不要脸的胡儿!明日你不是还要和他们争公主吗?你去好了!但愿你心想事成,往后我也就死心了!”
卢文君发力,将还压着自己的承平一把推开,随即从地上爬起,抹了下眼睛,待走,又觉不解恨,抬足,再次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这回恰踢到承平从前受伤断过的一道肋骨,痛得他蜷起身体呼了一声。
躲在附近正在替卢文君守望的李婉婉探头出来,将这边二人的纠缠全都收入眼中,方才是吃惊好奇,还有几分羞怕,此刻又觉痛快无比,忍不住睁大眼睛,一直盯着瞧。
卢文君压下心中涌出的无限羞愤和委屈之情,抖了抖裙裳上沾来的几片草屑,随即丢下地上的人,头也未回地去了。
承平揉着肋骨,待缓过来,转目,见卢文君早走得不见人了。
他叹了口气,人也继续懒得动弹,还是那样仰躺在水边的草陂上,盯着头顶漂着几朵絮云的湛蓝天空,正在发呆,想着心事,忽然留意到湖对岸的山林之上,飞来了一只白头青隼。它在空中盘旋片刻,猛地俯冲向下,速度又急又猛,如一支离弦的箭,直插地面,消失在由林子和灌木丛共同构成的一片高高低低连绵不绝的阴麓里。
片刻后,当它展翅的翔影再次落入承平视线,已是数里之外了。距离太远,看不十分清楚,隔湖望去,雕儿形同一只黑点,慢慢远去。
承平的眼倒映着湖光,闪烁了一下,立刻一改方才的慵懒之态,自地上一跃而起,召来随从,命牵来马,携上弓刀,便翻身上马,催马沿湖朝前奔了段路,过一座桥,到了对岸。
他循着前方空中那一只时隐时现的青隼的影,一路急追,穿过一片野林,又翻过一道山岗,足足追出去几十里地,将行宫完全抛在身后,这才终于追上了独自带着青隼在山中行猎的裴萧元。
青隼本是承平养的玩意儿,双翅若是完全张开,足有三尺之长,最擅捉拿在地上疾走的兔鼠等活物。年初他南下,将青隼也带了来,后倦怠,懒再调弄,便丢给裴萧元养着。
承平寻到时,见裴萧元放他坐骑金乌骓在野溪之畔,人坐对岸,抽刀,将捕获的一只肥兔剥了皮,肉割成条状,正一条条地抛向收翅立在近旁一丛树头上的青隼。
青隼灵敏地叼住肉,享用间,忽然看到旧主骑马现身,咕咕几声,立刻扑腾振翅,离开枝头,朝他飞去。
承平探臂接住,令青隼立在肩上,抚了抚它滑亮的羽毛,逗弄片刻后,慢悠悠地催马淌过溪流,来到了裴萧元的面前。
裴萧元知青隼已经吃饱,将剩余兔肉丢了,见承平找来,也未发声,自顾就着溪水,清洗着沾染了血的刀。
“嗬!”
承平俯身下去,打量低头在濯刀的裴萧元,口中发出一道表示不满的声音。
“你仗着宝马,走得也太快了,叫我好追!裴公走后,你便也似跟着隐身,总不见人,今日若非看到我的隼儿,我怕也是找不到你的!”
他说完,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