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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安之前悉心提拔出的这批谢府部曲,其中精锐中的精锐,被派去擒拿庾松谷,余下近二百人由玄白带领,趁夜摸到了城西石头城垒的外围。
入夜是偷袭的好时辰,可惜今夜月亮太亮,好在女郎早已为他们制订了对策。
玄白手臂下挥,谢氏部曲整齐划一地矮身伏在一片土冈后头。
玄白令身边的池得宝放下背着的铁质弩床,这就玩意儿,常理需要十人合抬一床,这池女娘一人便能背起来!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
也好在有她,为这支队伍省下不少人力,又隐蔽了动静。
寂白月色下,玄白指向前方城墙根的一处所在,对从积弩营调来控弩的兄弟低道:“看仔细了,便往那攻,只往那攻,射穿即撤!”
能用上小型弩床的巨弩自然也是特制,威力巨大。按照常理,想在短时之间射穿护城墙,并非易事,可若是射穿一处被贪掉了修葺银子,仅是一层石皮的墙垛,却是手到擒来了。
谢氏部曲之后,又有从立射营调来的二百弓箭手,玄白叮嘱:“你们只管往瞭望楼射,不求伤人,只求快,不要断,让他们乱,仓促间分不出脑子思考咱们有多少人。”
而后,扭头吩咐谢氏部曲:“吹角!”
既然偷袭不成,造势佯攻便是。此夜此地的兵士,事先皆得了谢娘子许诺每人五百两赐银的重赏——五百两啊,比他们的身家性命还要值钱,反正是卖命,卖谁不是卖!
石头城中的守兵这晚趁着主将不在,又是过节,正在营里喝酒的喝酒,耍钱的耍钱。
忽听城外角声雷动,叫嚣震天,众人惊诧之下,第一时间竟非整军,而是头脑空白:“什么声音?”
“攻城……贼人攻城……”
“胡说!这里是金陵!何人敢不要命?”
待守兵披甲登上城楼,迎面箭簇如雨,却看不清城外情形,登时大乱,“真有敌人来袭,快点烽火示警!庾将军,庾将军呢?”
“将军进内城了啊!”
主将不在,石头城一盘散沙。靖国公府派来请兵的亲卫到时,正值石头城内外交乱。
他远远地吃了一惊,东城起火,怎么此处也乱了起来?
别说调兵驰援内城,便是这里都自顾不暇了。
忽听轰然一声,城根底下传来坍圮之声,女墙上的守兵随着墙体倾斜栽了一栽,绝望地喊道:
“城墙塌了,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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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寸寸偏西,京畿禁军大营。
“报!东府城已乱,冘从营分半数兵士前去救火。”
“报!石头城已乱!”
“报!庾松谷已被擒下。”
谢澜安端坐主帐中,扇不离手,一道道回禀有条不紊地报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