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真过于纵容他了么?
谢澜安审视眼前这张旖丽的冠玉容颜,越看越有几分悦目,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瑕疵,让她对他不好啊。
他与楚清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那一个,骨子里的底色便是往上爬,没有梯子,他能狠心削自己的骨肉做阶,这一个,却软得仿佛是水做的,对出人头地不甚热衷。
他说了那么多理由,谢澜安听得出来,无非是想留在自己身边。
“女郎在拿我和人比较?”
胤奚注视她的双眸,忽然问。
谢澜安自在摇扇的手一滞。
胤奚闲来无事时,喜欢回味谢澜安看他的眼神,用以分门别类地收藏在脑海中。她何时是悠闲,何时是生气,何时是故作生气,何时是逗趣,何时是有点高兴,他都能分辨出来。
可方才,女郎那双渺若沉雾的眼睛,很像透过他,在追忆别的什么人。
见谢澜安不语,胤奚很平静地说:“我会比别人更好。”
不管他是谁。
假以时日,他不会让女郎在看着他时,再想起别人。
但他也舍不得对这个眼神说不要也罢,只好将它封存在边角旮旯的记忆里。
才不会再拿出来温习了。
谢澜安不说话,是因为她有些吃惊,她不可能真的拿楚清鸢的标准来衡量胤奚,那是抬举了那个狼崽子,侮辱了眼前的小郎君。只不过神思所至,在所难免,她没想到胤奚如此敏锐,连这等细致入微的思绪都能发觉。
看着那张落寞也落寞得楚楚动人的脸,谢澜安勾唇:“不用比。”
胤奚睫毛一颤:“……女郎不信我?”
“你不用和任何人比。”谢澜安转头看着厅外的雨,你是我谢澜安看重的人,他算什么东西?
她给了个甜枣儿,也不忘告诫,“不出京是不出京,在我身边也休想偷懒。”
胤奚立即保证:“我今后每日多写二十张字,多读一个时辰书,多向女郎讨教一——三盘棋。”
“打住打住,”一想到他那不知跟谁学的黏人棋路,谢澜安头疼,“不许得寸进尺,最后一项免了。”
没功夫跟他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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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司马接了金令,已在班师返回京口的路上了。”
王道真匆匆走进书房,脱下高齿屐,向王翱回报。“以褚啸崖的跋扈,他这次打下了青兖一带,回来岂不要趁机请赐九锡?”
王翱身着夹絮衫,麈尾换成了暖手炉,慢声道:“大司马回京有何不好?谢家小女一意孤行,清田,削弱世家,一心打破士庶壁垒。试想世家失势了,下一个会轮到谁?”
王道真目光微亮,“父亲的意思是,咱们联合大司马压制那谢澜安?”
王丞相微微一笑,“大司马之前不是说过吗,等他班师回朝,便要向朝廷求一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