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气球满意欣赏了会,苗荼推开窗户任晚风钻进房间,又探出身体,将三只气球系在窗外晾衣服的细铁杆上。
末了还不忘调整中间的气球位置,好让小幽灵正朝向对面瓦房。
凛冽寒风,苗荼轻轻打了个哆嗦,关窗躲回暖房,低头想给徐砚白发消息。
措辞打字时,余光却瞥见对面二楼唯一亮起的、小到无法称之为窗户的方形通风口,突然也晃晃悠悠飘出三只气球。
微愣半秒,双眼倏地亮起来,苗荼急急凑到窗边想看清,却发现对面三只气球,也涂涂抹抹画了东西。
一只画着蹦蹦跳跳的小幽灵“幼稚鬼”、短短小手抓着橘瓣,像是在和苗荼那只打招呼;
另一只则是可爱风的星星拟态,正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今夜星辉璀璨,苗荼鼓足勇气仰望天空,眼底倒映点点繁星,明亮夺目,却都敌不过气球睡得正香的那一枚。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徐砚白在某种程度上,都畏惧黑暗。
回想无底洞一般的黑带来的恐惧与无力感,苗荼收敛脸上笑意,低头打字:
【苗荼:书上说,星星比太阳还要大,因为距离太远,偶尔会被云层遮挡,但星星一直都在。】
【苗荼:身边漆黑一片的时候,说不定星星就在头顶,只是需要你再等等。】
义务教育不负责培养艺术气息,苗荼看着刚发送的两条消息,字里行间都是硬凹文艺,尴尬地手指蜷缩。
好在徐砚白没让她狼狈太久,在对窗三只气球迎风飘飘然时,男生发来短信:
【徐砚白:好。】
【徐砚白:如果今夜梦到星星,我会记得替你向最亮的那一颗问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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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亦扬打人事件的后续影响,远比苗荼预想的还要恶劣。
虽然学校没有下达惩罚,但苗荼依旧与日俱增的清晰感受到,周围同学悄然变化的眼神。
十七八岁的男生女生根本藏不住心事,哪怕嘴上不讲,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绪,也一定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直到某个周一课间,在苗荼畅通无阻地回头请教徐砚白数学题时,突然意识到,半月前还拥挤不堪的教室后排角落,再也没有人来了。
陈亦扬收起一贯的散漫,冷眼面对所有人;同学们感到害怕,甚至连徐砚白也一并不敢接近。
苗荼几次问原因,男生都一脸不耐烦:“管他们做什么,没几个月就分道扬镳了。”
哪怕坐在班级最角落,苗荼连上课都不断感受到有人望向他们,眼神里充满打探、怀疑、甚至是恐惧与厌恶。
那些目光如有实质,像是寒冬漫长无尽头的晚风,久久盘旋身边,阴沉而冰冷。
苗荼不明白原因,同学们的眼神,让每每忍不住想询问的她望而止步。
她承受不住出去透气,肩上千斤沉的重担立刻消失不见,只是再返回教室时,又一次毫不意外地发现人们对着陈亦扬窃窃私语。
男生周身像是砌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高墙,除了身后正和他聊题的徐砚白,谁也不被接纳——也没有人想被接纳其中。
深吸口气,苗荼抱着水杯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