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白没细算过名下财产,脸上露出疲态:“介时我的律师会全权负责,你大可以放心,我不喜欢亏欠别人。”
病房内难得安静片刻,徐秉瑞久久望着面前儿子,连连冷笑:“怎么,你这是赚够、想拍拍屁股跑路了?”
“弃子主动退出,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耳边嗡鸣声不止,徐砚白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所以才会在我出事不到一个月,迫不及待让母亲怀上二胎。”
他深深望着眼前叫了17年“父亲”
()的男人:“所以我在你心里,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赚钱的工具。”
不是疑问,没有怀疑,徐砚白只是平静阐述着不争事实。
“你凭什么质问我?”
徐秉瑞神色冷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给你提供了最优渥的家庭条件、最优质上等的教育、也是我一手把你送往最高的领奖台——换句话说,你徐砚白今天所获的一切,没有我什么都不是。”
自出事以来,这是徐家父子俩第一次心平气地对话:“你可以说我利欲熏心,可她呢?”
徐秉瑞回头,指着浑身插满管子的老人,一字一句道:“徐砚白,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
“你活着这件事本身,对身边人来说就是最大的不幸。”
“”
男人还有要事很快离去,关门声后紧跟着敲门声,怯怯地三下轻响,像是生怕惊扰昏睡中的病人。
徐砚白以为是护士,礼貌道:“请进。”
门外人却置若罔闻般,几秒钟后再次小声敲门三下,随后就一直待在门外等待。
脑海闪过某道纤细身影,徐砚白愣怔片刻,快步走向病房门口,拉开门果然见苗荼一人站在门外,身穿校服背着书包,饱满额头因为奔跑满是细汗。
徐砚白一时语塞,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你一个人来的?”
四中离镇上医院有段距离,坐公车单程也要四十分钟,按时间来算,苗荼是一放学就直奔医院而来。
“我和我哥跟我爸妈说了,是黄老师给我课后辅导,晚上会送我回去,”没得到准许,苗荼就乖乖站在病房外,仰头打手势,“以前也有几次这样,他们不会发现的。”
“我查过了,最后一班车还有半小时,我到点就走,”像是生怕被赶走,女生急匆匆解释完,又不安地轻拽徐砚白衣袖,漂亮的圆眼满是担忧,
【你昨晚一直没回短信,我有点担心你。】
徐砚白难以用语言形容此时心情。
极力压抑着将人拥入怀的冲动,他侧身请女生进来,关门时忽地想到什么,主动解释:“刚才从病房里出来的,是我父亲。”
“我猜到了,”苗荼乖巧点头,低头从鼓囊囊的背包里拿出空白试卷、一对耳机,“我擅自翻了你的桌肚,感觉你可能需要这些。”
犹豫片刻,她最后拿出几颗橘子味的水果糖,脸颊染上绯色:“你上次说,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吃甜的;但我在想,说不定男生吃甜的也会心情好——”
话音未落,徐砚白终于认输缴械,遵从内心将苗荼虚虚抱入怀中,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女生身上与发丝间的淡淡橘子清香,整整一夜的惶恐不安消失大半。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存在本身,都让人感到心安。
徐砚白自知早已越界,没有进一步收紧手臂,只是将头轻靠在女生瘦弱的肩膀,用只有他一人能听清的音量,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