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奇于是说:“可是,他欠了我两千块钱。”
“是的。”安东尼说,“我听说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瓦拉奇,那意思是说,正因为这样我才约你来吃这顿饭。
瓦拉奇明白,这件事他是脱不掉干系了。如果让上峰派了别人去“做”契亚尼尼,一旦失手,自己就会被怀疑向契亚尼尼走漏了消息。
见瓦拉奇不吭气,安东尼又说:“你知道,契亚尼尼刚从意大利回来,但是他东躲西藏,我们一直找不到他。如果你有他的消息,告诉我一声。”说罢便起身要走。
瓦拉奇没有别的选择了,他赶紧硬着头皮自告奋勇道:“好吧,我会找到他的。”“找到”的意思当然就是“做掉”。
“不急,等我先把你的意思转告老头子。”安东尼·本德尔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兀自扬长而去,只留下神情沮丧的约瑟夫·瓦拉奇。
第二天安东尼·本德尔通知他,老头子维克多·靳诺万斯同意让瓦拉奇接“合同”。
瓦拉奇很容易就找到了尤金尼奥·契亚尼尼。他在晚上点左右往契亚尼尼家里挂电话,说你从欧洲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咱们是不是该把账结结。瓦拉奇并没有自报姓名,他只是在言谈中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是黑道中人的基本联络技巧,为防电话被警方监听。
瓦拉奇最后说:“咱们街角见。”这也是一句让外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契亚尼尼却心知肚明。瓦拉奇指的是布郎克斯的城堡山庄和西彻斯特路交叉口,瓦拉奇在那里有一间“丽都夜总会”。
契亚尼尼说:“我分钟到。”
约瑟夫·瓦拉奇黑着灯站在丽都夜总会他的办公室窗前,他看见契亚尼尼开车过来,另一辆车也相跟着停在了不远处的路旁。契亚尼尼一见到瓦拉奇便开始说他手头真的有点掰不开,等谁谁谁的货款到了立马连本带利送过来。瓦拉奇用手势叫他打住,带他到了一个角落,说:“咱们先不谈钱。我想你被人跟踪了。你知道是谁吗?毒品局还是警察?”
“老天爷!他们是冲你来的吧。”契亚尼尼一脸惊异。
“也许是吧。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我过两天给你打电话。”
契亚尼尼原路返回。果然,等他的车一启动,另一辆车也尾随而去。
说瓦拉奇着手的是一桩黑手党经典刺杀案,是因为所有真正与本案有牵连的人在案发时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刺杀指令来自查理·露其亚诺,他本人却远在大西洋彼岸的意大利拿玻里。警方也休想在犯罪现场查找到“老头子”维克多·靳诺万斯和安东尼·本德尔的踪迹,就连“合同”的具体执行者约瑟夫·瓦拉奇,也不会在自己身上溅上一滴血。
瓦拉奇接了“合同”,他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至于他如何操作,这就不是他的上司们想关心或打听的事了。瓦拉奇可以把案子交给本家族或其他家族成员,也可以找组织以外的人。顺便说一句,按规定,黑手党成员执行“合同”是没有报酬的,这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他们也不得报销执行过程中的任何开支,包括雇用职业杀手的费用。但如果“活儿”干得漂亮,今后自然少不了从老板那里得到诸多的照顾和好处。
这一次,瓦拉奇采用了最经济的办法。他找来三个哈伦东区的“毛孩子”——他就是这样称呼他们的——三个正在排队等候,急巴巴地想被接纳进入露其亚诺家族的“候选人”。其中两人是亲兄弟,约瑟夫和派特·帕咖诺,还有一个是瓦拉奇的外甥费奥利·赛亚诺。
执行这样的“合同”,无论如何小心都不算过分,更何况“目标”尤金尼奥·契亚尼尼已被跟踪。两天后,约瑟夫·瓦拉奇把契亚尼尼约到“丽都”附近的卡斯吧酒家,这次他带来了约瑟夫·帕咖诺。瓦拉奇说这叫一箭双雕,既让“毛孩子”认准“目标”,又使他们彼此熟识,所以下一次契亚尼尼再见到帕咖诺们时才不会心存戒备。其实还有第三个目的,瓦拉奇没有把约会地点定在“丽都”,是想进一步查证契亚尼尼被跟踪的情况。
根据约瑟夫·瓦拉奇后来的回忆,交谈过程中契亚尼尼突然说:“昨天晚上我不知怎么地,老是觉得特别恐惧。”
“你什么意思?”瓦拉奇问。
“我也搞不懂,就是感觉有人可能要对我下手。”
“你干吗说这些话?别胡思乱想了。”
“我确实有一种感觉……”契亚尼尼喋喋不休。
这不是一个好话题。瓦拉奇赶紧叫来一位曾经在“丽都”工作过的小姐,付给她一张百元美钞,说是务必请她让他的“哥儿们”契亚尼尼快活起来。
事后小姐向瓦拉奇汇报说,契亚尼尼提到要去哈伦赶一个什么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