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浪不断升起,一点一点迫近河岸。
虽万钧未曾倾倒,但那如山压顶的威胁,已然让人失了对抗之心。
“你想知道这水鬼的来历?”
祝公子站在水鬼宽大的肩背上,居高临下看着河岸上的云诚,以及四处慌乱逃窜的人群,放声大笑,“哈哈哈……告诉你们又有何妨?”
他先是瞥了一眼那些试图仓惶逃遁的官军,又朝着火光滔天的县城遥遥望了望,最后才指着脚下的那头水鬼,神情狷狂道:“大周无道,不敬鬼神。我脚下的这水鬼,哈哈哈……这水鬼,它可是你们杨浦县的一县城隍啊!”
“什么?”
跌坐在地上的云诚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滑稽的事情。
前方被众多官军胥吏簇拥着逃遁的廖知远,身形陡然一僵,如同中了定身法一样,直愣愣的转过头,满脸不可置信。
众多听到这话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木然地抬起头,看着那水浪上,被白衣男子踩在脚下的黑色水鬼。
任谁也想不到,这被一个邪魔妖人踩在脚下的水鬼,竟然是他们所在的杨浦县堂堂的一县城隍!
河岸边缘,一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汤休,费劲了千辛万苦爬上了岸,他虽落水,但并未沉底,趁着这间隙,还是找到了机会回到陆地。
“汤老弟,你我输得不怨,今日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云诚看着汤休上了岸,脸上满是苦笑,“难怪阴符箭不能伤,难怪能有这控水兴波之能……”
阴符箭能破妖邪污秽,但却不同于龙虎气,于神道职司的阴神却并未有多大的杀伤力。
而能够操纵浦水的能力,一方城隍,自然能掌一方天地。
云诚挣扎着艰难地站起身,抬头望向那站在水鬼,不,应该是城隍肩背上的祝公子,由衷感叹道:“拘役鬼神,拘役鬼神……即便祝公子你是邪道妖魔,但云某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他未曾入禁妖司成为缇骑校令,也不过是江湖散修,于术法一道有所专研,最是能明白术法到了能够拘役鬼神是何等了不得。
寻常修士道人,施法念咒还要请神佛旨令,又哪里比得了直接拘役鬼神为己用。
哪怕两人立场不同,他对于祝公子这样的妖人魔头恨得直咬牙,但在术法之上,依旧不得不心生敬意。
“不对!”
那从河岸上爬起来的汤休这时候却陡然大喊出声,“这杨浦县我曾也来过数次,城隍庙早已败落,哪里还有城隍?”
“说的好!”
祝公子拊掌大笑,指着河岸上的众生,宛如在看待蝼蚁,“能拘役这杨浦县城隍神,还真不是本公子有多大的本事,却是你大周不敬畏神道。
这杨浦县的城隍来历,想来你们也是不知,这一方杨浦县的城隍啊,本就是一头水鬼修成。
姓丘字云瑞,沉落波潭有二百余年。因多行善事,又受了前朝宰相秦润少年时的香火祭祀,随着那秦润的水涨船高,这才从水鬼一跃变做了城隍。所谓水鬼升城隍,从低贱幸进高贵。这在前朝神道阴司之中,名声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