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事。”萧煜笑了笑,自然不可能告诉她是因着那章老爷欲招他为婿,逼他休妻他才离开的,只?风轻云淡道,“就是觉得太累,不想干了。”
他顿了顿,旋即眉梢微挑,凝视着苏织儿道:“往后我没了可干的活计,你可会嫌弃我?”
说不干便不干,苏织儿其实察觉到其中或有隐情,但萧煜不说,定有他的道理,她也不追问,听得这话,她登时摇头,“怎会嫌弃,其实我早不想你做那活了,毕竟你离我那么远,要隔十日才能回来,只?是我不好说出?口,如今你不愿做了,反是趁了我的意。我就再不必与?夫君你分开了……”
说罢,她复将脑袋埋进男人怀里?,猫儿似的依恋地拱了拱。
萧煜眸色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少顷,却是垂下脑袋在?她仍有些红肿的朱唇上落下一吻,动作?轻柔若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当年巫蛊案发,他蒙冤流落至此,并非丝毫未抱怨过上天的不公?,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力?与?命运抗争之?时,他便选择浑浑噩噩,若行尸走肉般度过残生,直到他遇见了苏织儿。
他竟头一次觉得,福祸相倚,他前半生拼命努力?却没能得到的父亲的关怀和家的温暖,却悉数在?这个女子身?上得到了补偿。
远离那繁华却是非丛生的京城而与?她一起过枕稳衾温,男耕女织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织儿,往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纵然他穷困潦倒,无权无势,也会努力?替她抵挡这俗世的风雪,让她一世幸福安稳。
苏织儿懵然地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出?这话,少顷,唇角微勾,自喉间发出?一个低低的“嗯”字。
萧煜辞去章府账房一职之?事在?这小小的兆麟村流传得极快,自然也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毕竟突然没了这般体面的活计,难免惹人猜忌,有人说那章府定是来了更合适的人,才将萧煜排挤了出?去,还有人说是萧煜在?对账时出?了差错,惹得章老爷大怒,将他给辞了,甚至还有说得更过分的,道是萧煜手?脚不干净,污了章府的钱被发现,这才被赶了出?去。
苏织儿听着这些荒唐的流言,可谓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捋起衣袂好生骂上那些碎嘴的一通,但被萧煜给阻了,说是没必要为无谓的人生无谓的气,这般气急败坏地去对峙,反中了那些看热闹之?人的下怀,左右日子久了,流言自也散了,不必太过理会。
这话倒也有道理,苏织儿只?得强忍着,当做没听见,一直到十月末的一日,草屋前来了位稀客。
不是旁人,正是那韩四儿。
为何说是稀客,便是因得苏织儿已近三月不曾见过这位韩官爷了,自打他上一回来时听说萧煜已赴章家做账房后,便干脆当了甩手?掌柜,再也没露过面,送来过东西。
故而苏织儿乍一看见他时,还有些吃惊,原以为这人可能再也不会来了呢。
韩四儿对萧煜还是那副低三下四的恭敬模样,这回来,倒是比先头大方许多,拿了一小筐子鸡蛋甚至还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要是换作?从前的苏织儿,定是惊喜激动得很?,可如今她也是多少尝过一些好吃的,不像先头那般没出?息了,且她还在?院中搭了鸡棚,养了几只?鸡呢,那几只?鸡天天下蛋,哪里?还愁什么鸡蛋吃。
可来了便是客,苏织儿还是当即入灶房沏了茶,正欲端出?去给韩四儿喝,却见人已经走了。
想起方才韩四儿站在?院中,似是同萧煜说了什么,苏织儿好奇地询问道:“夫君,这韩官爷突然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煜转头看向她,迟疑了一瞬,倒也没瞒她,“他是来报信的,说新来的县太爷想请我明日去县城的茶楼喝茶。”
新来的县太爷?喝茶?
苏织儿确实听说沥宁的县太爷前阵子换了人,她不明所以道:“那县太爷为何要请你喝茶,夫君难不成认识他?”
萧煜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从来有过几次照面,但算不得多么熟识。”
“哦……”
想起那韩四儿同她说过,她这夫君未流放前是世家大户出?身?,那认识那位县太爷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
苏织儿抿了抿唇,少顷,还是忍不住问道:“若说茶楼,可是清茗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