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铁板鱿鱼的摊子,层层叠叠的人群后,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抻着脖子,聚精会神地看铁板上滋滋冒烟的鱿鱼须。
肖磊以为她在排队等吃,便没吱声,隔着一条街道等。等了两三分钟,肖莹离开了,手上空空如也。
“肖嘎嘎!”肖磊喊了一嗓子。
肖莹听到声音,四下找了一圈,终于和肖磊对上了眼。
“哥!”她颠颠地往这边跑,马尾甩着圈,书包里的文具盒叮当直响。
“你咋没买?”肖磊问她,“想吃就吃。”
“我没想吃。”肖莹道,“都福尔马楚泡的。”
肖磊心底一酸,从屁股兜掏出钱包,抽了张二十的给她。
“不用,哥。”肖莹扭躲着不肯接,“我有钱。还有。”
“有个屁有。拿着。吃不了几个钱。”
“给二哥吧。”肖莹仍不肯要,“二哥学习好,我学习不好。”
“跟学习有毛关系。”肖磊硬把钱塞到她校服兜里,“你二哥也没屈着。”
“就屈你了。”肖莹攥着那张二十块,垂着头闷声道,“我和妈,都靠屈你活着。”
“行了。”肖磊拽了下她马尾,“快走两步,回家把豆角撅了。”
肖磊现住在一个年代建的老小区。虽然是老楼,但租金可不便宜。五十平米,一个月三千。
肖磊咬牙也要租这儿,无外乎这里处于实验小学和重点高中之间。肖莹和朱有路都是走读,离得近些,小的能安全点,大的能多睡会儿。
穿过破旧肮脏的楼道,肖磊掏出钥匙开了门。肖莹踩掉运动鞋进了屋:“姚阿姨来过了。”
姚阿姨是肖磊雇的护工。他后妈吕艳全身瘫痪,不能自理。一开始送到公立养老院,后来觉得对不起肖莹,又给接回来了。
但问题随之而来——谁伺候?
首先排除朱有路。其次肖莹才十岁,喂个饭擦个脸还行,其他的做不了,也不能让她做。
肖磊伺候?靠北,肖磊才不想做呢。不是亲妈,没感情还尴尬。而且擦屎尿这事儿,太恶心了,别说做,瞅着都上火。
那就雇护工吧,一天一百五。贵,可也只能这样了。
肖莹跑到里屋跟吕艳说话,肖磊进厨房洗手做饭。
他现在一个月工资一万,这在d城属于高收入,他开始也觉得不少。
可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很快就发现,一万屁都不算。
房租,护工,医药费,还债。这是大头。还有水电费,伙食费,学费,杂费甭说盈余,那是穷得叮当响。
穷到什么份儿上,肖磊脚上就一双鞋,都没换洗的。脏了刷刷,第二天没干就湿着穿。后脚跟的鞋底已经漏了,下雨天直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