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停着四辆车,一辆是从饶县就开始追东北虎的黑省楚业局专用车,两辆是附近边境支队民警的警车,还有一辆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野生动物救助用车,上面坐着兽医和从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调来的工作人员。
现在是吃午饭的时候,在山里找了一上午的搜索队员都坐在车边上吃饭。
从资料海洋里把自己捞出来的虎豹专家任博士正准备把盒饭丢进垃圾袋,忽然眼尖地看到雪原上出现了两点橘黄色,而且还在慢慢地朝这里靠近。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
“老任啊你干嘛呢?”老警察拍他。
“你看那……像不像老虎?”任博士指着山上,“我没晃眼吧?找了这么多天了,我现在是看个豹子长得像老虎,看个棕熊也长得像老虎。”
一群还在扒盒饭的年轻人闻言都往山上看。
这一看,傻眼了。
几个工作人员饭都不吃了,风风火火地就冲进车里去拿麻醉枪,民警们比他们反应还快,顷刻间已经丢下盒饭,拿了武器,就准备往山上跑,还是兽医孙清开了车窗,喊着“慢点慢点别吓到她”。
一行人走到树木相对稀疏的地方。
两个民警举起麻醉枪,眯起一只眼睛来瞄准,瞄着瞄着就觉得好像有点太简单了。
大的那头老虎干脆趴坐着,动也不动,小的那头警惕地竖着耳朵,时不时往后看,一副马上要逃跑的样子,但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雌虎身边。
“怪事。”老警察开了个玩笑,“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现在是离那么近了都不跑……别不是山上雪厚快没吃的了,要把我们这么多人一锅端了吧。”
任博士就点点他,摇摇头。
他们在这边瞄准,安澜在那边等得都有点不耐烦了。
坐得这样端正,就是为了让人好瞄准,往正常点的地方打,不要出现当年草原上母狮被打到眼睛雄狮被打到猫铃铛的惨剧,但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枪响。
一直等到金橘从她背后钻出来,到边上去趴下,麻醉针才远远地飞了过来。
安澜很是放心地合上双眼。
再睁开时,场景已经从一片茫茫的白色雪原转移到了两侧积着脏雪的大马路。
工作人员把她和金橘分笼装在救助专车的货厢里,笼子顶上还盖着非常有华国乡土风味的塑料布,车开得快了,风一吹,边角就像按不住的鱼尾巴一样乱拍,呼啦哗啦响。
可能是用麻药的剂量小,金橘已经醒了,正在一声声地嗷嗷叫。
安澜尽可能往笼子边上贴,对着隔壁轻轻喷鼻,但安抚不住惊慌的小猫,只能听着它一直叫唤,最后好像是叫累了,才委屈巴巴地喷了个响鼻。
被麻醉的时候是中午,眼下外面天都黑透了。
汽车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安澜已经又迷迷糊糊睡着了,还是等货厢板放下,有几个人拿铁钩勾住铁笼边缘,笼子摇摇晃晃地往下滑时,她才被震动震醒。好几个脚步声围着铁笼,喊着“一二三”的号子,也不知道要把老虎推到哪里去。
通过塑料布掀起来的一角,只能看到灯光下漆黑的塑胶地面,以及不断倒退晃得人眼晕的白色指示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