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安澜不会产生什么非必要的好奇心,毕竟她得为整个象群的安全负责,但这天她怎么都没法克服过去看一眼的念头,因为这声音……实际上非常熟悉。
过去两个月里,她无数次听到过这个声音被探索世界的兴奋点燃,一丛纸莎草,一只变色龙,哪怕只是远远地听到牛背鹭的鸣叫,都会让这个声音的主人感到由衷的好奇和快乐。
所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澜难耐地在地上踩了踩脚掌,张开耳朵,希望能捕捉到外婆卡拉解决问题、小象脱离险境的回音,但她在那里站了半天,不仅没听到任何类似的响动,反倒等到了越来越多急切的惊呼声。
那一刻,她做出判断——
新生儿一定是遇到了象群解决不了的麻烦。
再没有办法袖手旁观,她只能要求象群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独自往声源地靠近,可越是走近树楚,越是能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锈蚀的气味。
安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卡拉象群的大多数成员都围在两棵大树旁边。
阿达尼亚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到来,立刻发出不安的鼻息声,希望女儿能躲得远一些,以免遭到伤害;但它提醒得稍微有些晚,小象的母亲,阿梅利亚的次女安妮特,已经注意到了“不速之客”。
隔着五、六十米,她们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道非常危险、却也非常熟悉的目光。
那是母象决心拼命保护幼崽时才会有的目光。
安妮特一改过去宽和作风,连进攻的预告都没有,就朝着这个方向张开了自己的耳朵。但赶在它发动攻击之前,卡拉沉稳地吼了一声,从侧面切入,正正挡住了被保护欲冲昏头脑的母象。
下一秒钟,阿达尼亚也加入了“战局”。
它不满地晃动脑袋,长鼻子像钢鞭那样摔打,眼睛里透着极具压迫感的神光,警告着比自己年长许多的表姐:不要将怒火倾泻在错误的对象上。
接二连三受阻,安妮特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但它无法突破这两重阻碍,于是只能停住脚步,看着头象审视地瞥了眼树根,又将视线转回来访者身上,最后发出了格外温和的呼唤声。
安澜:“……”
此时此刻,她顶着巨大的压力。
她本就打算来帮忙,也知道外婆喊了她就会确保她的安全,但一看周围密密麻麻站着的长辈们,特别是如临大敌、正在努力克制的安妮特,她怎么都觉得一着不慎自己就会被踩成象饼。
一路深呼吸,劝说自己这些都是血亲长辈,不会背后偷袭,她才勉强走进大象聚集的中心,看到了伤害新生儿的元凶——两棵大树中间有一个显然是人为开掘的陷阱,中央摆着一个捕兽夹。
小象肯定是在大树底下玩耍时被陷阱捕获的,一条后腿被死死卡住,因为不停挣扎,被夹住的地方血肉模糊,已经露出了森白的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