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采取了一种非常常规的战术,也是在东北虎世界中曾经被用来袭击过安澜的战术。
面对体型壮硕的棕熊,即使巨大如北美灰狼都不能直撄其锋,而必须仰仗彼此的配合,避让开它有力的前爪和恐怖的大嘴,前后夹击,声东击西,把一个又一个血口开在它身上,直到它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而心生畏惧。
用这个战术应对棕熊是最好的选择。
但它在使用过程中并不是毫无难度的。
首先第一点,棕熊皮糙肉厚,当年安澜作为东北虎和棕熊打架,犬齿比灰狼长、前肢力量比灰狼大、敏捷度更高,在有帮手的情况下仍然难以轻松破开棕熊的防御,牙齿陷入它的颈皮就像陷入泥沼里一样,怎么都找不到血管和骨头。
眼下她作为灰狼,瞅准机会上去咬了棕熊一口,只觉得自己嘴巴里全是皮毛,根本不知道下方重要的肌肉和生命管道在何方,而且狼牙还会被勾住,拔出来时会有短暂的滞顿,稍有不当心,就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其他灰狼的感受估计也差不多。
棕熊蛮横地在狼群里冲撞,挥动两个蒲扇大的巴掌,假如有灰狼尝试跳到它背上,它就会非常轻松地人立起来,疯狂摇晃,直到把灰狼重重地甩到一边。在此期间,无数狼牙扎在它的皮毛上,切入它的身体里,却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安澜没有气馁。
她持续用呜呜的咆哮声鼓舞着自己的狼群,希望它们继续向前,不要后退。
在刚刚的周旋中,她已经从棕熊身上找到了一点端倪,明白了突破口在何方。
浓重的臭味之下还掩盖着一种浅淡的气味,那种味道安澜在母鹿身上嗅到过,在母狼身上嗅到过,在母牛身上也嗅到过——这头棕熊显然是在今年秋季完成了一场交配,眼下正等待着进入冬眠,使胚泡能够被植入,好在来年初春顺利地产下幼崽。
现在它多吃一口肉,将来它就多一分希望。
想到这里,安澜心中有了成算。
她持续不断地发动进攻,同时转变命令,让参与战斗的另外七头灰狼在位置合适时抓紧几秒钟时间进食,把猎物的尸体撕成碎片,填饱肚子。
一些灰狼老老实实地执行了这个命令,比如兔子,比如葡萄,比如前任公狼王;另一些灰狼则眼睛一转,想出了更绝妙的主意。小调皮仗着速度优势,每每从棕熊嘴边不到半米的地方抢夺肉块,惹得它怒吼连连,一路追出六七米远。
就这样边吃边合围,场中的食物越来越少。
棕熊终于明白是转变战术的时候了。
它忽然在原地站定,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脑袋慢慢下沉,露出宽阔的脖颈。
安澜可不会认为这是一种屈服的表现,凭借熊战经验带来的敏锐,她立刻向狼群发出了退后并散开的指令,并且催促它们不要贸然行事。
所有站在棕熊正面的灰狼都下意识地扭身奔跑,堪堪躲过了一次向前的冲锋。
母熊像推土机一样直直地冲到鹿身边上,整个身体悬在肉的顶上,俨然一副要把猎物完全独占下来的模样,刚才那次冲撞是它现身之后展露出来的最高速度,如果没有提前预警,光这一下就可能就会让葡萄被顶出内伤或者扇断骨头。
安澜的眼神沉了下来。
母熊已经意识到唯一的出路只有阵地战,因为狼是不能把一头熊从某个地方撞开的。
为了避免让它太过得意,她要求狼群继续发动骚扰攻势,赶在敌人大快朵颐之前制造尽可能多的伤口,同时吃掉尽可能多的食物。她还要求每一头灰狼都能记住这个敌人的气味——等到雪落下来时,恐怕狼群和它还有一点新仇旧怨要算。
谷地灰狼明白阿尔法狼暂时拿棕熊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