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麻烦别人,语无伦次说了许多。
就连这样一个场合,他更希望自己摔倒后再爬起来,而不是以坐在别人腿上这种尴尬的画面结尾。
季回当然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他想站起来,右脚慌乱地踏下去,却不知踩在什么东西上,一下滑开。
假肢无法感知轮廓传达触觉,季回猜那是谁的脚面。
“对不起!”
季回吓了一跳,他边道歉边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话也骤然中断。
那个不能提起的、他刚刚拼命警告自己不准想的人就在身后。
季回反应极大,他借力于腿边昂贵的刺绣桌布,倏地站直身体。
这一拽,距离最近的高脚玻璃杯应声歪倒,要掉不掉在桌沿来回摆动。
“卧槽!这好像是那谁吧?”
刚才喊着扶一下的声音重新响起,虽然已经竭力压低音调,但整个桌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你们那边这么多人非得让景樾扶?这多尴尬啊?”
是挺尴尬的,季回想。
众目睽睽下栽个跟头不算什么,栽跟头栽进前男友怀里,一屁股坐在前男友大腿上,这才是最尴尬的。
几百人的大厅,怎么就到了景樾跟前?
而景樾似乎感觉不到这种尴尬,目光淡然往季回后颈的隔离贴上扫了一眼,又缓缓挪到季回脸上。
“这是谁啊?”
“你失忆了?景樾之前找那小师弟。”
“师弟?哪一届的?我看景樾跟他也不熟啊。”
因为旁边几句不加掩饰的议论,季回愈加无措,他想了想,先是帮景樾扶起高脚杯,然后在一桌人的注视中硬着头皮寒暄。
“景师兄,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景樾扯扯嘴角:“不太好,两篇sci换一年床伴,自从你走后,就再没遇到过这种好事了。”
季回脸色苍白。
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份难堪会是景樾送他的。
那个称谓好似一株藤蔓,枝条张扬着钻进他的胸腔,把本就半死不活的心脏缠裹起来,叫嚣着一寸寸收紧。
季回暂停呼吸感受,不算太疼,只是有些酸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