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景樾没听。
他把所有床单都掀去床上,慢慢挤进床底,他无法像季回那样坐起来,高大的身子只能憋屈地匍匐在地面,一点点来到季回身边。
他抓住季回的手,温柔地拨开,“季回,抬头看看我。”
季回挣开,说了什么,声音很小,带着哭腔,似乎是一句“对不起”。
景樾抬手,把季回半长的额发往耳后捋动,露出汗津的鬓角,他将汗珠揩去,轻声哄着:“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我回来了,现在可以说给我听吗?”
“不……”季回的声音终于清晰,“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景樾半跪起来,长手长脚一撑,肩膀便抵在床板上,他去碰季回的手,再次被挣开。
“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季回摇头。
景樾想了想,又说:“她已经走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别怕。”
还是摇头。
“不想出去?”
这次没有摇头,季回迟疑了一下,最后没给任何反应。
“好,不出去……”
景樾翻了个身,半躺下去,后背倚在墙上,跟季回肩并肩待着。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季回的后颈,刀口愈合得很好,新疤覆盖了旧疤,新腺体没有原生腺体那么大,看不出起伏,无法判断具体在哪个位置。
“疼么?”
季回慌慌张张拽起自己的衣领,把脑袋罩住,这样一来腿便露在外面,他又空出一只手去拽衣服下摆,可怎么调整都只能遮盖一头。
“这里没有别人,没关系的。”
景樾试着去阻拦,却换来季回更剧烈的反抗。
挡不住,挡不住,为什么挡不住……
季回不停地重复动作,最后崩溃大哭。
“啪!”
有人推门进来,打开灯看了眼。
“……这个病房的病人应该早就出院了,怎么行李箱还在这儿,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