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绥拳头紧紧攥着,手中玉箸崩裂开来,他的手上多了几道伤口。
我心疼地拉过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一双手,却是触骨冰凉。
「阿玉……」
我面容凄苦地摇摇头:「纪丞相如今已经成婚,我也嫁作人妇,还是唤我一句公主吧。」
他说:「阿玉,你怪我吗?」
看着他清俊的脸,我不免想起我曾经的年少时光。
那个时候,我是宫里最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父皇允我和皇子们一同读书。
讲学的太傅,就是纪绥的爷爷。
那个固执古板的老头,从不会迫于皇权恭维那些金尊玉贵的皇子们。
而我另辟蹊径。
纪家没有女儿,每次我朝纪太傅撒撒娇,他总是露出不合时宜的慈爱笑容。
每次我捉弄纪绥,看他快要生气,就拉着他的袖子,阿绥哥哥阿绥哥哥叫个不停。
从前的纪绥,并不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纪家家风严谨,满门清廉。
最盛时期,也不过只是太傅之职。
而纪绥的野心,在他少年时已经显露。
我曾听见,他在书房里和纪太傅据理力争。
「千年百年之后,谁还会记得纪家,守着这套迂腐陈旧的观念,爷爷,你甘心,我不甘心。」
纪太傅气得话都说不清楚,最后归于一声长久的叹息。
「阿绥,我知你想入仕,想闯出一片天地。」他沉默半晌,「前途和崇德公主,阿绥,你自己抉择。」
我回宫的时候,掀开马车的轿帘,能看见远处黑云压城的阴霾。
京都要迎来一场大雨。
那夜,纪绥从父皇的殿外跪着,宫门下钥后跪在宫外。
他口中只有一句话:「臣纪绥求娶崇德公主,请陛下赐婚。」
「公主,盛国密信。」从夏屏退众人,将信恭敬地给我。
彼时,我正在投壶。
价值连城的玉器依次摆在我的面前,我执着弹珠和箭矢,一声清脆,面前的玉壶应声碎裂,一地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