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请起,御敌之事自有武将去做,您年事已高,何故冒险!”
陈北望僵持不起,双目炯炯,正声道:
“昔年尚有八十老将挂帅出征,臣年不过不惑,如何不能领兵?况陛下为臣之婿,臣又无子,为陛下守这江山,不正如父为子争?
陛下,臣居江南三十余年,练水师两万,那蛮寇纵是有了大船,凑了水师,料也不是对手,我等已退至江南,天下百姓积怨已久,若再退,怕有民愤而惊天,还请陛下三思!”
新皇的心思已经动摇,倘若这个便宜泰山成了,那就是国朝近五十年来最大的军功,要知道他那个父皇可是一次也没有胜过蛮寇,若胜,他这个皇帝的声名必然超过前人,至于南迁?那是先皇的决定,与朕无关。
此刻,遗传自前人的好大喜功彻底占了上风,新皇脸色庄重,肃然道:
“赵国公听封,着你为兵马大元帅,节制天下兵马,务必斩杀来犯之敌!”
“臣,领……”
“且慢!”
清脆若铃的声音第一次回荡在朝堂上,千百年来,没有一个女子能来到这里,憋了一肚子火的文武百官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不管来人是谁,他们定要将其羞得体无完肤,自戕而亡。
然而,当身着浮云锦绣金丝凤袍的高挑身影踏入殿上,所有人都没了声音,随后全部垂下了头颅,齐齐跪地。
“皇……皇后?!”
新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拉拢陈北望随意娶下的女子,竟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一时间,他这位皇帝竟也忘了所谓规矩。
“陛下,臣妾愿行商后故事,为陛下分忧。”
古有商后,大婚之日率军出征,横扫六部十贼,此后十年,开疆拓土,横扫寰宇,是为女子楷模。
“这……”
新皇有些犹豫,倒不是为了所谓面子和规矩,而是眼前二人可是父女,若皆领兵,投敌怎么办?赢了尾大不掉怎么办?要知道,之前可是有过女子称帝的先例。
“陛下,臣妾亲父乃昔日的镇北城守将,臣妾请战,是为父雪耻!”
新皇恍然,镇北城守将战倾城,可是少有的在对蛮寇作战中占到上风的将军,昔年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弃城而去,葬身湖底,后镇北城破,边塞染血,与他这个守将擅离职守干系不小。
“也好,我朝向来以忠孝治天下,皇后有此志,国丈有此勇,朕心甚慰,准!”
这看似荒唐的圣旨,实则是新皇的私心考量,朕的岳丈,皇后全部领军出征,若胜,是朕有识人之明,有雄主之威,若败,朕亦尽了全力,朕尚且无嗣,朕自当退守百越,以待来日。
所以,当圣旨传下的当日,新皇暗里着手布置南迁,确保败军后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不过,不管新皇和百官如何想,百姓和军卒彻底沸腾,国丈挂帅,皇后坐镇,这不是皇帝要与蛮寇决一死战还能是什么,天子御国门,君王死社稷,国朝养士百二十年,仗节死义就在今日!
北方逃来的残勇,南方涌来的志士,全部加入了军队,短短两日,就聚拢了三十万大军。
陈北望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大军,饶是他自认文韬武略天下第一,也忍不住心底打鼓,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从未接触过兵事的皇后,也就是他的义女,竟是稳若泰山,更是知兵善任。
一日,聚拢军心,两日,排兵布阵,三日,如臂驱使。
她就像一个天生的统帅,仿佛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陈北望心服口服,单膝跪地,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