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好,现在告诉我,”总统用温和得多的神情说“老实告诉我你对这个主意的看法。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如果你认为不好,尽管说,可是要告诉我为什么不好。”
维克多-亨利弯了腰朝前坐着,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用一个食指在另一只手上划着记号。“那么,先生——首先,正象您所说的,德国潜艇上的那些家伙也许根本看不到咱们。要是看见了,他们是会吃惊的。他们一定要通过无线电去请示。我们也许会碰上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的家伙,但我看不一定会。我了解德国潜艇上的人。从职业上说,他们是优秀的军官。这是个得向希特勒请示的政策性决定。请示需要时间。总统先生,我认为这批船可以顺利通过。”
“好极啦。”
“可是只能灵一回。这是在政策上给他个出其不意。再来一回就太冒险了。”
罗斯福叹了口气,点着头。“正是这样。整个局势是太可怕了,非冒点儿险不可。英国人说,第二批大规模护航开始之前,他们的许多条被炸伤的驱逐舰就修好可以投入战斗了。咱们也正在赠给加拿大一些海岸巡逻快艇——帕格,这是不能外传的——以便他们协助堵上从这儿到冰岛之间的空隙。这第一批租借法案下的物资关系特别重大。”总统把散堆在毯子上的文件收拢一下。“请你把这些放进那个匣子里。”
维克多-亨利关上公文匣的时候,总统正用双臂支着身子舒舒坦坦地钻回毯子里。他打着哈欠说:“和英国人开的那些会怎么样了?”
“整个说来,十分好,总统先生。”
总统又打了个哈欠。“应该开始搞这种类型的联合参谋工作了,这是非常重要的。我对这件事很满意。”他咔的一下把床头的灯关掉了,只留下壁龛上微弱的灯光照着这间寝室。
“他们在新加坡问题上给了你一些麻烦,是不是?”
“先生,实际上我们已经把那个问题丢在一边了。没有解决的办法。”
“帕格,你可以把灯全关上,电钮就在门旁边。”
“是,先生。”
一盏蓝灯和总统的香烟头还在黑暗中发光。他在毯子里发出的声音显得疲倦,还象是半堵塞了似的。“这个问题还会时不时地碰到。他们自然是紧紧地抓住那个帝国不放,可是目前是要打败希特勒。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他们却始终咬定是一码事。那么——帕格,关于那个演习,咱们明天早晨再聊聊。”总统是带着讥讽和洋洋自得来使用这个巧妙字眼的。
“是,是。先生。”
“这趟海上旅行可以使你换换环境,你一定会很开心的。等你回来之后,我想请你、你的太太、你们一家吃顿便饭,安安静静地吃一顿家常便饭。罗斯福夫人时常谈起你。”
“谢谢您,总统先生。我感到十分荣幸。”
“晚安,老伙计。”
烟灰缸里的红烟头熄灭了。正当维克多-亨利伸手抓住门把手的时候,总统忽然说:“帕格,我身边一些最能干的人一直劝我宣战。他们说,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了,只有宣战才能把人民团结起来,使他们全力以赴地为战争效劳。我估计你是同意他们的。”
海军上校考虑了一下,望着蓝光里那个魁梧的身影。“是的,总统先生,我同意。”
“打仗是件坏事,”总统说“很坏的事。这个时刻也许即将到来,但目前还没有。在这期间,我只有继续被人称作战争贩子、胆小鬼、优柔寡断的人,全都合成一体了。我就是这样来挣我这份薪水的。好好休息一下吧,帕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