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并没有说那个人究竟是,但言晰和赵云归都能够猜的出来就是夏勇。
“你都知道了?”
言晰虽然说着一个疑问句,但语气却很是平静,就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样。
“对,”郑平无意识的捏了捏水杯,一次性的杯子瞬间被他捏的扭曲变形,“我都36了,我一直活在自己是个孽种的阴影当中,我直到最近才知道,我根本不是强奸犯的儿子。”
他低下了头,嗓音控制不住的发干发涩,似乎快要哭出声来,可却又控制着没有哭。
他真的太委屈了,就算当初替郑泽君顶罪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委屈过。
过了许久,郑平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赵云归这才开口,“你所要求的,我们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自己答应我们的条件?”
“是,我承认,”紧咬着牙关始终不松口的郑平终于点了点头,“郑泽君就是我杀的,但他也的确该死。”
“他是不是该死,应该交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由你去动手,”赵云归并不赞同他的说法,“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他,你的后半辈子又会有多少时间待在监狱里?”
“人生短短一共几十年,你就这样的任由他毁了吗?”
“无所谓了,”郑平勾了勾唇角,轻轻笑了起来,“只要能让他付出代价,我都无所谓的。”
“警官,你们知道吗,”郑平吸了吸鼻子,缓缓的开始,叙述自己的过往,“当年……那个女人让我顶罪的时候说,只要我出来,就会让郑泽君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我出监狱的时候,眼前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们全部都忘了我了。”
“但我也并没有责怪他们,15年的牢狱之灾,就当是我报了她的养育之恩吧,”郑平盯着自己面前空荡的水杯,“我没有再去联系他们,我就当我是个无父无母,也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了,所以出狱以后这五年的时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生活。”
这也是赵云归十分好奇的地方,既然郑平出狱五年都未曾去寻找过郑泽君,那又为什么要突然杀人呢?
“所以,”赵云归掀起眼帘,目光直视着郑平,“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郑平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警官,如果我当年的案子翻案成功了,我做了15年的牢,国家可以赔偿我多少钱?”
这个言晰是算过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按照最高人民法院发出的通知,涉及侵犯公民人身自由权的赔偿标准为每日346。75元。”
“总共算下来,大概可以赔偿你188万左右。”
“竟然有这么多吗?”
郑平听到金额以后,忍不住笑了。
他端起桌上已经见了底的杯子,将里面最后的两滴水咽进了肚子里,“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
赵云归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郑平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你们应该知道,我是在这个城市里面靠收垃圾为生的,我在江城一人民医院收垃圾的时候,我见到了林星灿的父母,林星灿的父亲得了心脏病,要做手术,可他们没有钱。”
“胡兰和郑泽君那两个人,那么的有钱,竟然一分钱都没有赔偿给林星灿的父母。”
郑平吸了吸鼻子,缓缓抬起头来,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眸里面染着红血丝,“警官,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们,等那笔赔偿款到账了以后,你们帮我捐给林星灿的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