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不知是谁长长的惊呼声里,一阵水声响动,墨色的衣袍迎风掠过。顷刻间,她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你方才叫我什么?”程墨似笑非笑的看她。
彼时日光正盛,映入他眼中,漾起千万光华,有如拨云见日般的,照亮了她的人,也照亮了她的心。
李荷眸子里包着清泪,抿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遭的乡民们接连欢呼起来。岸边那个紧绷的青色背影总算松了口气,而没注意跌落河中的沈浩,正顶着几根水草爬了上来。
日头悠悠偏西,宅院的门槛外,李桃牵着白潇,神情焦灼的等着。
视野中,一行几人沿着街头朝这边慢慢行来,她目光微动,快步的迎上前去。
他一袭青衣,与早晨的时候几乎一样,沈浩却是浑身湿透,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李荷被程墨抱在怀中,小脸埋在他的衣襟处,一副软绵脆弱的模样。
她脸色倏尔泛白,几乎就要晕倒。韩绍清见状,赶忙扶住她的身子,说:小荷没事,只是程公子这遭下河处妖有些凶险,她被吓着了。”
两人还说着话,程墨已从他们身边缓缓经过,走入宅院。
李桃稳了稳心神,才道:“潇,潇儿,快把烧热的水给程公子和浩舅舅送去。”
白潇点头,回身小跑去了灶房。
书房里气氛宁静异常。
程墨没想到,他只是晚了一小会儿,她的反应竟这么大。
李荷窝在他怀里,指尖在他胸膛微微蜷缩着,墨色的衣料不觉被她捏出了褶皱。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露出的半截嫩白脖子,宛如菡萏的根茎,纤细伶仃的。
“我要更衣,你……”话音未完,她身子微微一动,贴的更紧了。
程墨唇畔浮起一丝笑意,笑中含了几分无奈:“我若去净房,你也跟着?”
李荷这才轻轻的松开他,眼光默默流转到他玉琢的脸庞上,耳朵微红。
“住河底的蚌壳精一族,长期遭受黑蛟欺压。”程墨抬袖一扬,几颗圆润润的东西滚到了衾裯上,“它们见其已被制服,不能再兴妖作怪,因而赠与我一些谢礼,耽误了约莫半刻钟。”
李荷低眸一看,绣缠枝纹的松绿色衾裯上,有七、八颗龙眼核大小的蚌珠,颗颗皎白圆润,泛着淡淡的柔光,甚是美丽。
“回霖安了,交给奇珍异宝阁,或可以打一套首饰。”他说。
李荷心中微讶,轻声问:“这些是给我的吗?”
“要是不喜欢,便送与别人罢。”
李荷忙伸出手,把一摊蚌珠都揽了过来:“不给,我很喜欢。”
李桃站在门帘外,微微侧着身,支了一只耳朵听。白潇呆呆的捧着一盆子盥脸的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