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香擦着头发,没有搭话,玉香又叹道:“谁能想到,庄子上长大的乡野小丫头,竟然也能当皇后呢。”
槿香动作一顿,看了看左右,低声道:“这种话可不敢乱说!”想了想,又道:“这么多年苏姑娘对大家照顾颇多,要不是她,咱们指不定能不能活到现在呢,不要在背后议论她。”
玉香笑了一声,“我自然知道不能乱说,这不是只有咱们两个嘛。苏姑娘和陛下青梅竹马,宫里有眼睛都能看出来陛下对苏姑娘有多特殊,就算不说,大家心里也清楚,那皇后之位肯定是给苏姑娘留着的。”
说着话,玉香把赏赐打开,花梨木盒子里垫着红色丝锦,摆着一枚赤金累丝镶红宝的花钗,玉香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花钗上没有打宫中的印记,不管是戴头上还是拿出去变卖换钱,都使得。
“苏姑娘真大方。”玉香把槿香的赏赐打开瞅了一眼,跟她的差不多,只不过镶嵌的红宝换成了碧玉。
刚要把盒子扣上,玉香突然觉得不对。她不过是帮忙喊了人,槿香却是结结实实地跳下了水,苏姑娘那么妥帖的人,怎么给槿香的赏赐不多些?
手指轻轻拨开槿香那碧玉花钗下面垫着的丝锦,玉香看到了银票的一角,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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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杳本打算次日亲自去给崔氏还披风,没想到她根本就没能起来。
即便提前喝了姜汤祛寒,她还是染了风寒,半夜就烧了起来。宫女见她到了辰时还不起身,已经耽误了陪皇帝去上课的时辰,唤了几声也不应,揭开床帐一看,那小脸都烧得通红了。
宫女唬了一跳,慌忙找人想请太医,嘉顺帝已经去了上书房,另一个伴读董章比皇帝走得还早,龙清宫能做主的只有乳母崔氏,宫女急忙去求崔氏。
崔晚芳一听说苏念杳烧得人事不知,脸色一变,手里的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打发玉香去请太医,崔晚芳带着槿香,脚步匆匆赶到苏念杳的住处,亲自用布巾沾了水给她擦拭额头。
槿香唤了声“苏姑娘”,见苏念杳毫无反应,趁着崔晚芳去换布巾,飞快地将锦被揭开,把苏念杳中衣上的盘扣给紧了紧,将纤细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崔氏一回头看见,问:“你做什么?”
槿香答道:“我看了一下,苏姑娘脖子上也是冷汗。要不给苏姑娘穿上外衣吧,等会儿太医来了不方便。”
崔氏本也犹豫着,只是不舍得折腾苏念杳,想着让太医诊脉的时候把手腕从锦被里拉出来就行,见槿香这么说,又改了主意,毕竟是姑娘家,躺床上看诊不体面。
宫女去箱笼里拿襦裙,槿香跟过去,道:“拿个交领的襦衣吧,严实……暖和些。”等宫女取了襦衣罗裙,槿香顺手接了过去。
几个人给苏念杳穿好衣裙,槿香把她的衣领整理得严实妥帖,苏念杳被这一通折腾,也醒了,只是眼睛睁开,脑子却不大清醒,看着崔氏,喃喃道:“崔姐姐,我舍不得你。”
崔晚芳只当她舍不得自己离宫,又是想笑又是心酸,摸了摸她滚烫的脸,“好,我也舍不得你,等会儿乖乖吃药,早点好起来。”
苏念杳呆呆地望着她,想起崔氏很快就要尸骨全无,眼圈一红,一颗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噗簌噗簌掉下来。
“怎么了这是!谁惹苏苏生气了?!”嘉顺帝愤怒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