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稳住心神,尽量用镇静的语气问道:“你老板是谁?”
她当然没有忘记那人还有是蒋澄星的可能性,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作呕的事了,一想到这儿她就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那个司机却没有正面回答,她侧了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老板说只是想见您一面,见面之后您可以自行做出任何决定。”
“只要见一面就好。”
成欣深深地吸了口气。
楼下停着一辆典雅的黑色轿车,成欣坐到蜜色皮革的后座椅上,热血上头的愤慨心情随着车辆的平稳行驶而稍有减缓。
她不禁有点后怕起来,自己又干了一件冲动的事儿;她现在手无寸铁又孤立无援,人家对她一目了然,她却除了那一个猜测外对来人一无所知。
——并且那个猜测还是她这辈子最不愿面对的东西之一。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种力量差距悬殊的情况下,要是对方想对她做什么可怕事情,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她望向车窗外流驶而过的景色。幸好至少从目前来看,这确实是出城去机场的路。
恐怕驱使她坐上这辆车的不止只有惊然和愤怒,还有些许绕在心底里的、不易察觉的侥幸心理。
对方不会做出伤害她性命的事。
对方不会在交涉中逼她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对方不会不放她走。
……
最重要的,对方不是蒋澄星。
她怀着这样不可言喻的心态坐上车,像一个输急了眼的赌徒,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最后的一切全都压了上去;她分明知道风险,却宁可视而不见。
然而命运毕竟从不掌握在赌徒手里。甚至还不等到终局开盘,她的孤注一掷就被宣判落了空。
半道上,司机呼出语音系统拨打电话,在滴的一声后对那边留言道:“蒋女士您好,我已经接到目标人员,现在我们正……”
成欣霍地蹦起来,脑袋都差点磕到车顶,她发了狠地扒住驾驶座,冲着前面的人震声吼道:“你说什么?!”
“你叫她什么?!”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到了头部,神经压迫过大,以至于让她眼前都几近出现重影。脑子嗡嗡作响,身上冷汗直冒,最初的血涌上头后,更深邃的寒冷刺入骨头,她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嘎嘣作响,本来的怒音也抖得不可思议:“你放我下去!”
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脖子和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她死命抓住前排的座椅,几乎要把那真皮靠背扣出几个大洞来,此时任何响动都像是锤子敲在鼓面上,震得她头痛欲裂。
但她听到自己仍在大吼:“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