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锁上门毅然离家而去。
我去了最近的医院,像无头苍蝇在医院乱转。“有人吗?”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医院里回响。
这已经是第六间医院了,巨大的失落感如大山般压在我脊梁上。
“有人吗?”我带着哭腔再次发问。
长廊的尽头走出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医生。“你有什么事?”他满脸胡碴儿,眼球枯黄,比起医生,他更像一个病人,“这里什么也没剩下,你来迟了,没有药品了。”
“我不是来抢劫的。”我忙解释道,“我朋友病了,她需要医生。”我又添了一句,“当然,她患的不是埃辛拉,只是普通的感冒。”我冲上去拉住他的手,生怕他逃了。
他满腹狐疑地打量了一阵。“来得不容易吧,现在到处都是暴乱。你的朋友具体什么症状,你同我讲讲。”
我见他可能会出诊,便把祝颜的情况统统告诉了他。
他听了我的话,沉思片刻。“好吧,我去看看。”他转身掏出一串钥匙往楼上走去,“我要去拿些东西,不要告诉别人你在这里看到的。”医生打开一扇扇紧锁的大门,“外面的人都疯了,只要是药,他们都抢,哪怕是对瘟疫丝毫没用的药。被他们知道,这里就毁了。”
我看到七八张病床挤在病房里,床上躺着的都是病重的患者,病房里死气沉沉,他们看医生的眼神就像仰望着天使。
“所有人都想走,可有些不能走。这些病人出了医院就是死路一条,总得有人照顾他们。”
“为了他们,你没走?”
“职责所在,当然我也有苦衷。”说着,医生打开最后一扇门。一个同他一样憔悴的护士起身迎接他。
“这是我妻子,而那边是我的孩子。”
看到角落的孩子,我顿时明白了医生不能离开的原因。医生的孩子和外面的病人一样,都是无力独自活下去的人。
医生转过头对妻子说道:“我要出诊,替我把医药箱准备好。”
“现在?”
“就是现在,救人要紧,我是个医生。”他一挎上箱子就随我走了。
一路上,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平安回到了人鱼街。祝颜的病没有丝毫好转,昏睡中的她一直呢喃着我的名字。
“没事了。”我紧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宽慰道。
检查一番后,医生摘下听筒。“放心,不是什么大病。”他从医药箱里拿出两盒药递给我。“希望你们都能活下去,在风向变之前从这里出去。”医生替祝颜打了退烧针,又给她挂上了吊针。
滴答、滴答……我第一次觉得点滴的声音是如此悦耳。“谢谢。”我由衷地道谢。
治疗结束后,我亲自送医生回去,毕竟世道太乱,两人结伴总比一人独行要好。要是医生因出诊而出事,我会无法原谅自己。
街口的拐角,快乐王子和燕子的雕像静静矗立,王尔德的童话美到窒息,快乐王子为了帮助别人付出了一切,而燕子也失去了飞往埃及过冬的时机死在了王子脚下。
“救我!”不远处传来呼救和错乱的脚步声,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跑来,后面跟着三个混混儿打扮的年轻人,满身酒气,穿着颓废的服装,手拿钢管、长刀。
“救我。”被追赶的男人见了我们像看见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