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声谷叹为观止,对丈母娘这种生物,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当夜,季大宝饮至大醉,一时哭,一时笑。
说起战死的兄弟门人,他哭。
说起神鹰教服软,传扬开去,金鞭门威风大涨,面子里子一应俱全,他笑。
说起女儿多年难见一面,他哭。
说起多年难见一面的女儿带回来了如意郎君,他大笑。
最后醉醺醺的,拉着殷利亨的手,一遍一遍说道:“贤婿,你莫看丈人今日露了怯,待我将那东洋生意做起来,几年之间,便是另一番天地,金鞭门壮大起来,定、定让你面上也增光,您信不信?信了便满饮此酒!”
“咦,你不信么?你什么时候喝了?我没看见,你信我,便满饮此酒……”
如此往复几回,殷六大醉。
季夫人喜滋滋看了老公一眼,笑眯眯端着碗醒酒汤,就势坐来旁边,低声问道:“利亨呀,伯母问你,你是真心喜欢我们家筱蓉么……真的么?她可不会做什么家务呀……哎哟,哎哟哟,那真是好,真是极好!”
莫七再次看的叹为观止,觉得女人就是比猴子麻烦的多,一边摇头感叹,一边喝的大醉。
殷六在季母的引导下,絮絮叨叨说着醉话,季筱蓉听在耳中,情思似火,喝酒遮羞,不觉大醉。
苏清梦、黎彩霞看着师妹得遇良人,又是欢喜,又是羡慕,你一杯我一杯,渐渐大醉。
魏锦宜浅酌几杯,觉得发热,把领口扯开了些,白嫩嫩的颈子上,露出金晃晃项圈,金明珺见了,提起酒坛寻她劈酒,双双大醉。
只有叶孤鸿,打着年少旗号,东躲西藏,未肯饮酒。
他并非不想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放浪形骸,只是担心神鹰教翻脸偷袭。
待家仆、侍女扶了众人各自去安歇,叶孤鸿一跃上了房顶,抱剑盘坐,仰头望着星斗,一夜未眠。
次晨季大宝醒来,恰从窗中望见叶孤鸿从房顶跃下,打着呵欠回房,微微一愣,随即念头一转,便猜出端倪,忍不住点头微笑。
季夫人醉眼惺忪醒来,便见丈夫望窗外浪笑,一跃下床,扑去窗前看是哪个婢女经过,见没有人,回身拷问丈夫,季大宝一边笑着一边微微红了眼,说起叶孤鸿守夜之事。
说罢低声叹道:“咱们女儿何其好命!一个夫婿,乃是武当殷六侠,为人仁义忠厚,此生必是不负她的。一个师弟,乃是峨眉派高徒,虽然年纪轻轻,行事却老辣无比,处处周到,又是难得的重情重义,女儿有这两座靠山,这一辈子不必你我担心了。”
季夫人听罢也自感动,忍不住紧紧抱住丈夫道:“既然你我不必为女儿操心,却操些别的耍子如何?”
季大宝大惊,一边抵抗一边低呼:“老夫身上还有伤……虽不关耳朵的事情,肩膀还中了刀……只顾躺着如何爽利……罢了罢了,那个叫大牛的孩子昨天给了我一瓶药,你且替我拿来……”
这正是:
四月风吹杨柳绿,半江水映桃花红。
春光几度汉阳醉,仗剑烟波啸短篷。
众人在汉阳住了八九日,算一算宋大侠生辰不远,未敢久耽,辞别了季筱蓉爹娘,重新赁下一艘船只,自汉水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