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了一半,忽然噤声,许久才堪堪出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生了……”
姜姒妗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否则,一贯疼爱她的娘亲怎么会叫她吃药呢。
姜母被她这一声喊得心都碎了,立即否认:“不是!娘没有这个意思。”
她只是担心。
姑娘和周渝祈在一起时,两年半没有音讯,和裴阁老在一起如果也是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裴阁老不是周渝祈,到时姑娘身上的压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姜姒妗明白了她的苦心,但她依旧只能艰难地牵扯起唇角,不是对娘亲有意见,而是,她心底忽然有点恐慌。
当初和周渝祈一直没有子嗣,会不会真的是她的问题?
她不想和周渝祈有子嗣是一回事,但她不能有子嗣又是另外一回事。
姜姒妗低垂着头,暗色浓郁将她的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中,谁都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她的手不由得轻轻地搭在小腹上,这处一直平坦柔软,姜母一见她的动作,心底忍不住地懊悔,自己真是多嘴,大喜的日子和姑娘说这些做什么!
姜母变了态度:
“是娘说错了话,你年龄还小,许是儿女缘分还没到而已,不急。”
姜姒妗轻轻应了声,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等姜母走后,姜姒妗也没有再看礼单,安玲有点担忧地看向她,她倒是不像夫人一样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姑娘别担心了,等您和裴大人成亲后,让宫中的太医给您瞧瞧,就算有什么,太医那么厉害,肯定能叫姑娘得偿所愿的。”
话落,她又忍不住嘀咕:“再说,您和姓周的没有子嗣,谁知道是谁的问题呢,姑娘惯来锦衣玉食的,怎会养得身子骨差,反倒是那位,家中少时破败,不知亏损多少。”
她一番数落的话很是刻薄,但姜姒妗不得不承认,她居然诡异地被这番话安慰好了。
她和周渝祈之间,凭什么有问题的是她?
此番话题匆匆而过,但姜姒妗到底放在了心上,只是她没再说出来。
三日后,裴初愠将聘礼送到姜府。
她的嫁妆有了姜氏一族的赞助,加上她原来的四十八箱和父母添补,足足有一百零八箱子,瞧着数量只翻了一倍的,但其中的价值远不是她曾经那份嫁妆能够比的。
而裴初愠的聘礼不止是从裴府出,还有宫中的小皇帝从私库给他添补,姜姒妗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知道当日看热闹的人说,最前面的一抬箱子进了姜府,才走了一半的聘礼。
卫柏也是跟着来送聘礼的人员,三月的天气,他却是热得一身汗,转头瞧见站在游廊上的云晚意。
他不动声色地上了游廊,云晚意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动,只倚着栏杆,一手托腮静静地看着这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