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假?”杨谅反问,“你忘了是奉旨出征吗?”
“实属情急无奈,望元帅开恩。”
“但不知究系何事?”
高俊犹豫一下,想起他们弟兄之间互相猜忌,直说为太子保本不妥。便改口说:“贱妾难产性命垂危。”
杨谅本想严厉斥责高俊,为一小妾临产置国家军情大事于不顾。转念一想,高俊在这碍手碍脚,他走后自己可以随意发号施令,五万大军剿平三万匪寇还不易如反掌,那么这一军功不就全归己有吗?想到此,他格外开通地说:“父母妻儿,人之常情,本帅特许高大人连夜回京。对外就称回长安公干,自然无人知晓。”
“多谢元帅恩典!”高俊没想到杨谅这样通情达理,但他又不放心走后之事,便叮嘱道,“元帅,下官不在期间,愿元帅紧闭营门,且养精蓄锐,暂不出战,以免匪寇乘隙得手。”
杨谅不以为然:“高大人怎么这样健忘,本帅是熟读兵法的,我自会审时度势,你放心去吧。”
“多谢元帅,下官告退。”高俊出帐,乘上快马带两名小校护卫,如飞向长安急驰。
九重宫阙,恰似九重天宇,莫说平民百姓感到深不可测,即使像身为国公重臣的高俊也是如同仙凡路隔。要见皇帝谈何容易,宫门太监通报足有半个时辰了,他已站得双脚发酸,重重朱门里仍是毫无动静。百无聊赖之际,高俊看见地上有一群麻雀在啄食嬉戏,不觉查起数目来。并在心中默念,麻雀如是单数,太子便主凶,如为双数太子便可转吉。一只,两只,刚数到十五只,眼看就要数完,有个人恰好走出宫门,麻雀受惊腾的一下扑棱棱全都飞光。他大为动气,正待发作,抬头一见来人,赶紧换上笑脸:“刘公公,下官有礼。”
刘安怀略一屈身:“不敢当,高大人有何见教?”
“下官有紧急事情要见圣上面奏。”
“莫非是嵩山军情?”
高俊且含乎其词:“啊,事关国家大计。”
按惯例,大臣们要见皇帝为求顺利,都会向刘安塞上一份厚礼。而高俊生性耿直,不谙此道,对刘安从无孝敬,所以刘安拖了半个时辰才来相见。如今见他仍是一毛不拔,便懒洋洋地说:“好吧,高大人请稍候,待我向万岁通报。”
“公公辛苦,下官立候。”高俊又是一礼。
刘安回身入禁宫。文帝此时在武德殿,刘安却走向独孤后的仁寿宫。
独孤后见刘安问道:“你不在万岁身边侍候,来此何事?”
刘安意欲借机向独孤后献殷勤:“娘娘,高俊回京要见万岁说有大事禀报,奴才想他回来的蹊跷,故而先来请娘娘懿旨定夺。”
独孤后果然分外重视:“高俊他奉旨去嵩山剿匪,不经宣召,突然回京,其中定有文章。”
“娘娘高见。”刘安很会察颜观色,“奴才也曾问他,但高俊不肯明言。”
“便有紧急军情,汉王派信使足矣,他丢下大军于不顾。”独孤后问刘安,“你说他所为何事呢?”
刘安略一思索:“奴才愚见,怕是为的太子吧。”
“着!”独孤后与刘安不谋而合,“他是要见万岁为太子说情。”
刘安有意提醒:“万岁一向耳软心软,高俊真要死乞百赖求情,说不定万岁就饶恕了太子呢。”
“哼!”独孤后冷笑一声,“我叫他难见天颜。”
“娘娘,高俊在宫门候旨,奴才该如何回复他?”
“你告诉他,万岁龙体欠安,暂时不能面圣,让他回府候旨,一待龙体康宁,自会传旨召见。”
“奴才明白。”
独孤后又带收买之意说:“刘安,这件事你办得甚合我意,好生侍候,我自会对你另眼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