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碌碌,便只为儿女。
端了药进来,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放凉之后,和小小一起为李汝鱼喂服。
李汝鱼的呼吸越发平顺。
周婶儿和小小都松了口气,和夫子说的一样,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赵长衣晒着太阳,和两个耄耋老人有一没二的聊着闲话,基本是他在说,两位老人在听,一者两人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二者,赵长衣明显是官差人的装扮,两个老人又怎么敢多说。
言多必失。
这是任何一个朝代都颠扑不破的真理,即使数千数万年后,依然如此。
赵长衣反而很喜欢两人的沉默。
自顾着喋喋不休的说,当年我啊也曾在一个荒僻的小村里,唯一的奴仆病死后,便成了没爹没娘没人管没人顾的孩子,一个馒头分两顿吃,最喜欢的便是村里大户人家做的荷叶饭,说起来也不怕两位老人家笑话,我还翻过高墙爬过房梁去偷吃。
那荷叶饭是真香。
后来啊,有个算命先生来,说我这人命格硬,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老人家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老人家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为了活下去,我还跟大户家的狗抢过食。
赵长衣没说的是,后来那个大户一夜之间灭门。
那狗肉啊真他妈的香。
再后来啊,老人家你肯定不会相信了,再后来啊,京城来人了,北镇抚司数位千户与封疆大吏一府之首亲自陪同,恭恭谨谨送我去了京城,马车上堆满了那些地方官闻风而来送的金银,沉重得马都累死了两匹。
我在上面睡了一夜,其实睡在金银上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咯骨头的很。
后来呢,那个封疆大吏因为一丢丢的政绩,给辖境内一条风平浪静的河流修个渣渣河堤,女帝陛下就给他加封了个从二品文散官。
他赚大了。
所以啊,官场其实是很黑暗的,打造出盛世永安的女帝陛下,也有用官位还人情的时候,要不然当朝那几位相公能坐的那么稳?
到了京城,那位算命先生说中了,我还真就大富大贵了,但这么多年呢,我还是会想起那些年的凄凉,也很感谢有这样一段经历,只是偶尔啊还是会做噩梦,梦见被那条狗追得满村跑……
所以失败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竟然还会相信这句话。
赵长衣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