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怀着和她同样的目的,都在等待对方动作,从而判断对方的心意。
“……”
“……”
“赧然”这个词,原来有朝一日,也能用在李承袂这种人身上吗?
裴音有些僵硬,为兄妹此刻共同降格,承担一晚忘情的后果。她已经习惯被他包容、忍耐,被他惯着了,骤然如此,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情爱啊血缘啊这样的字眼在脑海里搅成一团,他们像两列即将相撞的,维多利亚时代依靠蒸汽驱动的红皮火车。
因为犹疑冲动带来的结果对错,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在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冲向对方的同时,徒劳地与之对峙。
他这种时候大概最像哥哥,时刻要按下暂停键观察她的心意,哪怕她已经恨不得把整颗胡作非为的心捧给他,他也要问一句,你真的心甘情愿吗?
她在东京待了小半年,没有朋友,拒绝男孩子的邀约,准备申请的文件,学习那该死的她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的语言,黏着楚旻开玩笑叫她欧尼桑的当夜,就抱着自练纸和铅笔缩在被子里哭。
上次去看她,李承袂走之前,帮她试了剩下的首饰。银饰里,他说kaoru的蕾丝宽环最适合她,和戒指一起戴在左手,亮晶晶的,非常漂亮。
李承袂相当擅长装饰她,比如蝴蝶发夹,ribbon戒指,像哥哥总要给妹妹买衬她心意的小玩意一样。相比起送她礼物,他好像更喜欢用这些东西打扮她的过程,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
他怎么就能沉得住气?明明他也想她的。
裴音拉起吊带衣摆,指了指自己的腰,又指了指小腿:“哥哥,你把我弄伤了。”
李承袂压了下眉,垂眼看向妹妹身上的痕迹,似乎是想到什么,喉头微滚。
如果说之前都多多少少还是把她在当孩子看,那么昨天那一夜,李承袂是真切地感到恍然。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撞见她自慰的那个晚秋。
一个孩子长大的时间原来可以这么短,短得使他失去时间流逝的概念。从小女孩长成少女,几乎就是一瞬间。
上一刻她还趴在他身边,撑着脸津津有味玩手机上的单机游戏;
下一刻,她就咬着自己上衣的衣摆,红着脸骑在他身上戳他的腰。
他的身份和职能依附她存在,她缺爱的时候,他是哥哥,她寂寞的时候,他是恋人。
李承袂上前给妹妹扎好头发。马尾柔顺,裴音的脸完整露出来,白皙青春。
他其实很喜欢眼下这种安静的气氛。
半年前在内环那家小宾馆里,他曾为不能和妹妹安静地躺一会儿而感到遗憾。
昨晚窗外群星璀璨,她终于能安静埋在他怀里,正如此刻安静站在他面前一样。
妹妹好动,没有耐心,疲于陈情,只喜欢行动,捉襟见肘的爱,让李承袂也觉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