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菱坐起了身,屏退下人,朝她道,“怎么了?”
风声从耳边钻过,沈灵书犹豫了片刻,还是娓娓道来:“姐姐,有关祁大人的身世……”
“太子殿下金安。”
话茬刚开了个头,院外传来宫人的请安声。
两人顺着声线看去,垂花门初多了抹金线绣四龙团纹的袍角,黑色长靴,步伐沉稳,与陆月菱如出一辙的凤眸,沐浴着晨光,说不出的清隽俊美。
“阿弟?”
陆月菱有些迷惑,怎的,这今日一个两个都来找她?
“殿下万福金安。”庑廊下的宫人还未走远,沈灵书谨守着规矩,弯身行礼。
“起。”陆执声音寡淡,目光看向陆月菱,“长姐,孤有话问你。”
陆月菱美眸眨了眨,这两口子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阿弟也要来同她说祁郎有问题?
她将食几上的茶点挪了挪,眼神示意,“袅袅,你现在这等我。”
沈灵书颔首,想必陆执要说的事儿比她这个,更为重要。
内殿里,三足金乌香炉燃着淡淡的清水香,香线幽微,姐弟二人站在窗边,楹窗半掩着,透出些许清凉,忽地天色阴沉下来,乌云翻卷,竟有落雨之意。
陆执看着窗外天色,漆黑的眸涌动着一丝晦暗的沉重,他问道,“长姐,姑母手中是不是祖父留下的军队?”
陆月菱一怔,美眸缓慢转向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阿弟怎么知道?”
大邺皇室祖训,若中宫嫡出为龙凤胎,则皇女接手圣祖暗卫军,以备将来储君之位变动,有备无患。若中宫只出嫡子,则在宗室中挑选一位刚出生女婴由长公主亲自抚养,教养品格,以执掌此秘传,确保王室血脉不动摇。
当年元后生下双生子,陆月菱及笄后便被嘉元帝带入密室,继承大邺祖训,此事陆执全然不知。那军队的所在也只有姑母知道,但是前些日子姑母把号令暗卫军的令牌给了她。如今,阿弟怎么会这样问?
那厢,陆月菱的反应恰恰证实了陆执那个梦是真的,而非虚无。
他食指捏了捏桌边,那么三日后,陆运和萧后就要动手了。
想起前世自己毒发身亡,姑母葬身火海,长姐被囚禁在公主府,祁时安带着秘信生死未卜,大邺岌岌可危,百年江山落入贼人手中……
陆执俯耳,压低声音,嘱咐了几句。
陆月菱美眸颤了颤,显然接受的有些艰难,可不过须臾,她便却迅速镇定下来。
她乃天家公主,自幼受父母宠爱,民间爱戴,有着尊贵的地位和无上的体面。可她也深知,肩上也有自己背负的使命。无论何时何地,皇室命脉至高无上,大于一切,哪怕牺牲些什么,那也是她的宿命。
话到最后,陆执顿了顿,眼神有些悲悯,“长姐,若祁时安真是祁国当年行册封礼的那位太子,那么祁宴此行,便是冲他而来。”
“祁国君主和皇后犹在,祁宴也是皇后嫡出,是祁时安的亲弟弟——”
陆执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