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太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唤一边的小太医去倒了盏白水来。
香囊馨香馥郁,却略掺了清苦药味。
眼下也顾不得太多,他又取出些粉末,和入水中。那粉末很快散了开来,将水也染上浅褐色。宁何反复观色闻味,慎之又慎,这才正色道:
“陛下,这香囊里边,掺了胡药。只是与香粉混杂,要再辨认出何种却是有些困难。”
姜怀央眉心一跳,沉下声,“你确定里边有胡药无疑?”
虽则胡人也有与大芜皇族有些商贸往来,有些寻常药品或是小物件流入大芜并不足以为奇,可联系香炉中那胡毒,却不由得人不多想。
不过他清楚那小娘子接近自己,或者说姜祺的目的,故而并不疑心她会害自己。
何况,就她温软心性,就是再借她个胆子,也做不出来这事。
这时,一边的小太医取出茶盏中的银针,递与宁何。宁何接过一瞧,见那银针还是寻常模样,松下一口气。
“臣下不敢胡言。”宁太医忙拱手道,“不过此药并无毒性。”
温雉发紧的心口一松。阮姑娘确实犯不着害陛下,若连她也有问题,以陛下对她的态度,怕是难办。
不过他倒是低估了姜怀央的狠戾,但凡真发觉阮玉仪有点什么,他也不会轻易容忍下。毕竟谁也不会希望枕边人面上甜言蜜语,肚里想的却是如何对自己下手。
他忽地忆起阮玉仪曾挂在腰间的那木槿香囊,眸色一深,问,“若有纯度更高的药粉,你可是更容易辨认?”
宁何颔首称是。
姜怀央面色不变,取回了香囊,却并未佩回腰间,“既无不妥,爱卿就先去别宫一看罢。”
宁何自是应下,一个小太医与姜怀央见了礼后,纷纷跟在宁何身后离去。
他垂手,衣袖落下,在广袖遮掩下,那香囊被紧紧攥在他手心。他眉间似凝霜雪,目光落在远处,暗自思忖。
只是仅向大芜流通的胡药,唯有宫中才有,因此他想不通,小娘子身居闺阁,又是如何得到此物的。
待封立宫妃的敕旨到达程府时,正是程朱氏午间小憩时。
秋风吹得枝上枯叶沙沙作响,其中不坚挺的,便扑簌簌落下,铺了一地。程朱氏斜倚在引枕上,许是睡得沉了,就是嵌碧金簪勾着几绺发丝,欲坠不坠的,他也浑然不觉。
“夫人!”守门的小厮顾不得礼数,直接进了来,往地上跪去,声音激切,“夫人,宫里头的公公正候在外边。”
程朱氏被惊醒,动作间,那金簪终是啪嗒落地。一边的婢子忙为她拾起,听闻那小厮话,面色讶色。
她并未听清小厮在说什么,曲起指头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皆显不耐,“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