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江晚瑜。”
“嗯?”
“别住这儿了,太破太潮,对身体不好。”
“嗯。”
对话时他没有回头,看不见她什么样子。
不过想也知道,横竖都是那张乖顺面孔,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轻轻点头,很听话似的。
路今安迈出去,手伸到背后,拉上大门。
何春玲在房间里贴门板儿偷听,除了最后几句话,其他什么也没听清,听到关门声,立马从房间出来,看见女儿站在客厅中央,木着一张脸,脸色白得不像样。
“啊哟,你这是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何春玲握住女儿的手,发现这手冷得跟冰柱似的。
江晚瑜一动不动站着,满脸都是泪。
“晚瑜你别吓妈妈,有什么事跟妈妈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我晓得,以前妈妈对你不够好,你心里有气,妈妈以后会——”
“妈,我去睡觉了。”江晚瑜挣开母亲的手,面无表情走回自己屋里。
何春玲来到她房门前,犹豫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长长叹气,没有进去。
除夕夜,家里只有江晚瑜和母亲一起过。
年夜饭很简单,她照例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饭就放下筷子。
何春玲想说她总吃这么少,对肚里的孩子不好,又想起今天过年,还是少说她两句,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听。
吃完年夜饭,晚上八点江晚瑜回到自己房间。
何春玲在客厅看春晚。其实每年春晚她都觉得没意思,可不看又好像差点儿什么,家里已经够冷清了,除夕夜打开电视,总归要热闹些。
何春玲看着高大帅气的男主持人,忽然想起之前半夜找上门那小伙子,也是这么高——不,大概比这主持人还高,比他还帅。
舞蹈节目开始,何春玲恍然回神,心说怎么想到那儿去了,及时拉回思绪,可开了这个头,后面总是这样时不时
地走神,心里全是江晚瑜,孩子,还有那小伙子的事儿。
江晚瑜早早躺下,睡不着,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
外面电视机声音开得大,歌舞声,欢笑声钻进江晚瑜耳朵里,吵得心烦,她想让母亲小点声,走到门口又停下,觉得这么久以来母亲也很不容易,过年这一天,电视声大点儿,一副热热闹闹的假象,也没什么不好。
大学室友们微信上发来祝福,江晚瑜挨个认真回复,苏曼收到消息后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
“不好好吃饭是吧?瞧你,好像又瘦了!”苏曼掏出一袋饼干,“这个可好吃了!你得二月底才回学校吧?我过几天寄两箱去你家。”
江晚瑜忙说不要,自己不爱吃零食,寄过来也是浪费。
苏曼叹气:“你不爱吃零食,也不爱吃饭,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再这么瘦下去,我怕你生病!”
江晚瑜笑笑:“不会的,哪有这么娇弱呀。”
苏曼跟她聊了会儿其他话题,见她就算脸上笑着,眼神也是木的,心知她一直过得不快乐。
“晚瑜,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路总啊?”苏曼知道这会儿说这话不合时宜,可她实在是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