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尧咳嗽起来,眼角渗出难以自抑的生理性眼泪,在灯光下折射出数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他没露出面对她时惯常用的挑衅神情,面色青白,似乎受了了不得的委屈,嘴唇紧紧抿着,肩骨裹在衬衫内,随着她的动作轻颤。
“周悯。”
威严的女声在其后几步响起,秦周悯手指微僵,她重重地闭了闭眼,胸腔起伏,呼出一口浊气,随后放开了他。
她的腰背直挺,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过身去,生生受下那两记带着浓重惩戒意味的耳光。
凌厉的掌风擦过面颊,耳边朦胧一瞬,秦周悯没眨眼,面色平静。
秦泽文收回手,将那枚沾染血丝的镂刻戒指复位,沉声喝道:“礼仪和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尊敬的母亲、女皇陛下,在我应该学习礼仪和规矩的时候,那位礼仪老师正在您的寝宫内袒露春光。
秦周悯嘴角微动,她有点想笑,但这种情况下,不知廉耻地笑出声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糕。
顾宛凌站在秦泽文身后侧半步的距离处,她抬眼看向顾名尧,粗略地扫视过他面孔,确认并无任何显形的外伤。
秦泽文最忌惮的不过两样,一样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另一样却将终生追随着她。
在场几人均心知肚明,秦泽文在意的并不是秦周悯为了个情人大动干戈,而是她把见不得光的情事摆到台面上,任人评头论足。
女皇今日做出这番举动,不仅是为了教训秦周悯,也是为了给她个台阶下。
“祝礼在即。”
秦泽文扬了扬手,备案大厅内剩余的几名警官也都迅速撤离现场,她上前一步,抬起秦周悯的下巴,抹去那点醒目的血渍。
“该收心了。”
她警示性地掐住那块窄紧的皮肉:“我给你的自由似乎成了你胡作非为的底气。”
秦周悯垂着脸,秦泽文细细巡视过那张面孔上的每一寸隆起、凹陷。
这是一张与她高度相似的脸,这是她的女儿,而她正在犯她曾犯过的错,正在无形之中走上她的老路。
“清理掉。”她收回手,后退一步,“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接手。”
秦周悯下颌绷紧,肌肉的轮廓微现,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名尧。”秦泽文绕过她,眉目松缓下来,在顾名尧身前几寸停下,稳稳地抬手按住他的肩,似乎真是替他做主。
“周悯脾气急躁,”她手指轻动,“你与她相识十余年,往后还要靠你治她。”
“帝星是她的帝星,也是你的帝星。”
这话不是说给顾名尧听,而是说给顾宛凌听。